行屍走肉?我未料到正常的一個反應會引來他長篇回憶,頓時啞口無言。賀蘭一而再再而三得提醒我,那時我還想不通他為什麼多事要阻擋我去幫忙,如今想來我對琅篁真是半分沒有上心。說什麼琅篁不需要我幫忙,不過是即便敗了,也不想我去幫忙而已。好比我確實是被父母扔掉的,卻不允許我浮玉山的師姐們說三道四。嗬,年少時候的疙瘩果真影響甚遠伴隨一生啊!
他的臉依舊看不見,唯胸口的起伏顯示他剛剛的激動。原本屈在他胸前的手臂小心翼翼纏上他的腰際,意圖離他更近一些。“我大概懂了。”我道。
洞外雨變闌珊,身畔人呼吸漸暢,原是入眠的好時機,我卻待到燭火燃盡也沒有絲毫睡意。洞口微光漸明的時候,我起身披衣而出。
四更將盡時雨便止了,他卻一身濕漉,不知他從何時站起,站了多久。
“青丘主終於在憂患解決之時,即將安定之刻回來了,真是‘憂國憂民’。”我笑笑,不無嘲諷得道,“青丘主回了青丘,不去關心子民,卻在別人洞口偷聽夜半情話,於情於理,大約說不通吧?”
他不應,一身紫袍裹著消瘦的身體,外人看來大約要心疼良久,我卻抱著臂睨眼望他。
這樣對峙半晌,他啟唇,啞聲道:“走!”
簡短一詞,他唇角幹裂到溢出血來。
我隨他到了青丘人煙稀少的一隅,此處空曠,晨風微涼,他的袍子在一點點幹起來,衣擺也能隨風輕擺了。不知道他要與我這樣站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與我大戰一場,我不開口問,要等他先開口。
“我知道現在的你很不喜歡我。”他終於開口,唇上血跡彌漫開來。
我又笑,不曾想表現的如此明顯。“你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地方?從多年前你受我母親之托卻將我扔在浮玉山算起,到近日你為了你的目的迫不及待殺了青珂為止,你做得哪件事值得我去喜歡?”
“你倒看的通透,我還以為最後那一曲我演的很好。”
“嗬,是很好,想來青珂應該死有瞑目,隻是不知你日後可能過得了自己那一關。啊,我倒忘了,你如此無情,大約從未有過什麼心理障礙。”
他低下頭去。那個高唐觀上對我不屑一顧的男人,此刻像犯了錯誤的孩子,被先生點名責罵。素來風水輪流轉,隻是這次轉的太快而已。
“不過,你如此迫不及待真的隻是為了救青丘的子民麼?看你近日丟下他們於不顧也不像啊。難道是因為她……背叛了你?站在你的對立麵領著魔族與青丘一場幹戈,還是……”
“還是因為她喜歡上了夏陽?”他倏地接下我的話頭,補完了我未出口的話,“是想說這句麼?那你真是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