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先是一陣咳嗽,而後傳來一個虛弱的女聲,“遷遷,最近過得怎麼樣啊?”
聽到這個聲音,陸遷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我過得很好,現在剛升高三,前兩天剛過完18歲生日,好多同學都來給我慶生呢!”
電話那端頓了頓,聲音被電流處理後有些失真,“對不起…媽媽也想見證遷遷成人的時刻,可是媽媽沒辦法過去…對不起…”
陸遷眼眶幹澀,他不停地深呼吸,才把想要湧出來的淚憋回去,“媽媽,你不用道歉,但是你還欠我一份成人禮物。”
聲音一喜,繼而小心翼翼地問:“那遷遷想要什麼禮物?”
陸遷揉捏著衣角,很小聲地說了句:“我想要媽媽趕緊好起來。”
話落,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久,那個虛弱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媽媽答應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祝我的遷遷寶貝生日快樂。”
明明知道媽媽隔著電話看不見,但陸遷還是重重地點頭,“嗯!”
他頓了頓,又說:“媽媽,你別再為我擔心了,爸爸每天都會送我上學,學校裏的同學也都很親切,對了,老師昨天還誇了我呢!”
媽媽似乎很開心,一邊誇陸遷懂事,一邊說等她出院了就能和陸遷履行那個約定了。
陸遷撥弄著頭盔的邊緣,眼角藏著壓不下去的苦澀,卻用歡快的語氣對電話那頭保證,“媽媽你放心,我會聽話的,你就安心養病吧。”
話筒中響起一連串止不住的咳嗽,過了好一陣,陸遷才聽到那個虛弱卻又堅定的聲音,“媽媽是個守信的人,一定會遵守跟遷遷寶貝的約定。”
陸遷突然有點想哭,但他不能哭,因為媽媽最不喜歡看到他哭了,他得笑著。
陸遷頂著那張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用力地點頭,“我會一直等著媽媽的。”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掛斷了,陸遷看著滅下去的手機屏幕,突然覺得一切都好沒意思。
發覺陸遷情緒不對,係統趕忙出聲關心,【宿主,你沒事吧?】
陸遷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沒事。”
他沒有再進遊戲去看大佬的回複,而是起身離開屋子,騎著那輛破舊的自行車晃晃悠悠來到海邊。
這個季節海邊一向刮著大風,鼓動著少年的衣擺,展現出單薄的線條。
空氣中浮動著獨屬於大海的鹹腥與潮氣,這個嘴上一直說著“沒事”的孩子閉著眼睛深吸一口,卻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像是被海水包裹住,然後被數不清的觸手拉進深不可測的海底。
可當陸遷睜眼,他依舊站在原地,緩緩漲潮的海水僅僅沒過了他的腳踝。
陸遷在海邊待到暮日西斜才回去,不出意料那個被他稱作父親的男人依舊沒有回來,放在茶幾上的全息頭盔因為沒電而關了機,陸遷懶得給它充電,任由它放在那裏。
而吹太久海風所帶來的影響就是他感冒了,第二天早晨他起床時整個人都昏昏沉沉,幹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司機把他送到學校後問他要不要把生病的事告訴他父親,卻被陸遷給拒絕了,他獨自拎著書包下了車,晃晃悠悠往教室走去。
剛進教室門,陸遷就有種自己進了菜市場的錯覺。
他來到自己的座位,發現平常嘰嘰歪歪吵個不停的齊白昱兩眼無神地趴在桌子上,連自己來了都不知道。
看到齊白昱的反常行為,陸遷心裏突然有點不舒服,他沒去管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壓著不適耐性子問齊白昱,“小狗今天這是怎麼了,沒精打采得。”
齊白昱抬眼瞥向陸遷,腦子裏蹦出的卻是昨天他在pk台上被一個無名小卒揍得抱頭鼠竄,榜一的臉都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