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借蘇瑤之慢慢摧毀01,離間陸遷的家庭,然後在01消散後,他又讓蘇瑤混淆是非,讓周圍所有的人都疏遠他。
在他的一步步引導下,陸遷的心理防線一點點被擊潰,然後走上他計劃好的路途——
徹底把從人類社會裏分離出來,成為獨屬於他的“母體”。
而在那過程中,他扮演過很多人,命運坎坷的實驗體少年,救死扶傷的醫生…
幹這些事雖然費時費力,但隻要能達成他的最終目的就足夠了。
男人停下感慨,揉了揉陸遷的發,笑著說:“我離開一下去拿東西,你在這裏要乖乖的哦。”
說完,他俯下身在陸遷的小腹輕飄飄落下一吻,旋即一邊哼著歌,一邊腳步輕快離開了病房。
男人走後,病房裏一下子就安靜了。
陸遷無神地盯著頭頂老舊掉皮的天花板,劇烈起伏的胸膛漸漸平靜下來。
他的嘴裏滿是血味,腹部也抽搐著疼,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身體裏蠕動,似乎在將他的五髒六腑往外擠。
陸遷心裏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麼,他今天很有可能會死在這裏。
拘束衣因為他劇烈地掙紮已經陷進了皮肉裏,死死限製著他的動作,所以他把希望寄托於旁邊的齊白昱身上。
謝天謝地,那個男人把齊白昱放在了他隻要探探頭就能夠到的位置。
陸遷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努力伸長脖子往齊白昱那邊湊,勉勉強強能夠到他的臉。
他一邊撞著齊白昱,一邊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試圖靠這種方式來喚醒昏迷的齊白昱。
然而齊白昱就像是死了一樣,任憑陸遷怎麼折騰都不見有蘇醒的跡象。
由於長時間沒有進食喝水,陸遷掙紮了一會兒就沒勁兒了。
他感到口舌幹燥,渾身脫力,眼前一陣發黑。
就在陸遷晃神時,一隻冰涼的手掌撫上臉頰,凍得他一哆嗦。
陸遷以為是那個男人去而複返,一邊扭著臉往旁邊逃去,一邊眯起眼警惕地看像來人。
可當看清楚來人是誰後,陸遷轉動的眼珠一滯。
他的呼吸又急又粗,難堪地擰動手腳,想要遮住自己那赤條條的身體。
可是他忘了自己手腳都被捆了起來,他的掙紮也隻不過是在空中晃蕩了一下。
陸遷急的眼尾發紅。
他都已經這麼狼狽了,為什麼還要這個人出現在自己麵前?!
細膩柔軟的指腹從陸遷的側臉移到他的眼睛那裏,一下子剝奪陸遷的視線。
隨著視野暗下,鼻間那股清甜的檸檬香越發具有存在感,陸遷聽到那人咬著尾音逐字綿軟地說道:
“別這樣看我,我怕我忍不住會心軟。”
窗外雷聲陣陣,天際突然劃過一道巨大閃電,唐棠的臉落在乍然出現的白光中顯得慘淡無比,仿若剛剛經曆劫難的山野妖精。
感受著從眼皮傳來的冷凝觸感,陸遷似乎聽到了自己的羞恥心離家出走的聲音。
陸遷以前是不信命的,但現在的他真真切切地覺得自己上輩子可能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作孽無數,欠下了數不清的業障,然後攢起來一下子報到了這一世的他身上。
不然他怎麼會在自己最不堪的時候,還遇到了最不想看見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