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停在床邊,來回轉動著剩下的那隻眼,靜靜盯著陸遷。

陸遷被他看得脊背發涼,蜷縮起來的手心冒出細密的汗珠,喉頭也有些發幹。

下一瞬,他的小腹傳來難以忍受的痛楚,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破開他的皮膚,使勁往裏刺去。

陸遷心中悸顫,忍著陌生的酸痛感顫巍巍向下看去,那些手指粗細管子被男人一根一根插進陸遷的小腹,哪怕陸遷發出一聲接著一聲的慘叫,也沒有停下動作。密密麻麻的管子插進陸遷的身體,而管子的那一頭,連接著不遠處的齊白昱。

齊白昱比他更慘,渾身上下都被插滿了各種東西,長的短的圓的扁的,像隻刺蝟一樣,看上去觸目驚心。

十分鍾後,男人終於插完了所有管子,他下意識抬起手想要去擦個汗,結果卻摸了個空。

男人後知後覺想起來他的腦袋前不久被那個小貓崽子削掉了半個。

於是隻好悻悻地放下手,轉而輕柔地撫摸陸遷的小腹。

望著陸遷那痛苦且絕望的臉,男人撥開陸遷額頭的碎發,像是對待娃娃一樣,一邊整理,一邊擦去他額頭的汗珠。

等做完這一切以後,他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

“其實我原本的打算是讓小家夥呆足月份再讓他出來,可是計劃有變,這都要怪你那個沒有禮貌的朋友。”

說著,他皺起眉,“這具身體撐不了多久了…雖然早產兒很脆弱,但我相信你能誕下強大的生命,我就勉為其難用了吧。”

伊斯這個種族之所以能夠超越時間與空間,就在於他們能夠使用精神交流,並且在死亡將至前能夠把自己的精神體轉移到任何一個具有生命的物質裏麵。

換句話說,他們不老不死,可以永遠活下去。

陸遷並不知道這一點,但他本能地因男人的這句話裏的內容而感到不安。

小腹的痛楚越來越強烈,連帶著胃也開始抽搐著疼,但是男人卻像是沒有看到陸遷痛苦的表情,將陸遷的頭抱在懷裏,讓他依靠著自己的臂彎裏。

他任憑陸遷用崩潰與絕望的目光看著自己,一邊用手在旁邊的桌子上打著拍著,一邊嘴裏輕輕哼起一段不知名的曲謠。

他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錯。

但是陸遷卻覺得這是一場難以忍受的煎熬。

在這詭異的聲調中,他感覺他的五髒六腑似乎在被什麼東西扭曲,拉扯,向左向右,向四麵八方。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輕輕細細,帶著一點稚嫩的奶音。

陸遷顱內嗡嗡,目眥欲裂地撲向男人,“你這個瘋子!惡魔!怪物!”

外麵暴雨還沒停,夜風從大開的窗子裹挾著水汽一擁而入,頭頂的吊燈隨風而動,落下的燈光昏黃又恍惚。

男人眯起眼,定定看了陸遷激蕩的瞳仁數秒,忽得用手捂住了陸遷的眼睛。

他嗓音帶著自以為是的悲憫。

“我很喜歡你對我的稱呼,既然你這麼害怕,那我就不讓你看了。”

下一瞬,陸遷謾罵的動作一頓。

他感覺一個冰涼的物體觸碰到他的皮膚,瞬間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男人對著陸遷的小腹比劃了兩下,喃喃自語:“這小貓崽的刀還挺好用。”

可就在男人即將落刀的那一瞬,不遠處的門突然被敲響了,很有節奏——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