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神之骨結成十字
下一個被釘上十字架的人
將是誰?
昨天還是晴空萬裏,但今天一早醒來時窗外卻已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陰霾的天空讓林雪瑩覺得有一絲不安和沉重……
“你們好了沒啊?我肚子都快餓扁啦!”孟清瑤在門口大喊道。
“來了來了!”林雪瑩匆忙間看到桌上的文件袋才想起黎夜星的囑托來。
清晨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氣像被雨水洗禮過一樣清爽,但林雪瑩卻還能聞到空氣中那猶未散去的夜的氣息,昨夜如夢。
徐玉兒撐開傘向她笑了笑,林雪瑩默契地躲進了傘裏。傘的邊緣無數的雨水滑落下來,在空中打個轉又悄悄地落到地麵。
林雪瑩抬頭看著那片滿是雲雨的天空,還有那接天連地的雨絲。
“如果……我是那雨滴……那麼……我能像把不曾交彙的天空和大地連接起來那樣……把某人的心串聯起來嗎?”看著那些雨絲林雪瑩忽然說.
“喲,我們的林大小姐思春咯!”孟清瑤湊到林雪瑩麵前壞壞地笑著問,“說,到底你這顆小雨滴想要串聯起哪個帥哥的心啊!”
“胡說什麼呀,討打啊?”林雪瑩舉起手假裝要打孟清瑤。孟清瑤嬉笑著閃到了沈逸的背後。
幾滴冷雨被風吹得淩亂,不經意打在了林雪瑩的臉龐。
一種刺骨的冰冷,灰蒙蒙的天空裏林雪瑩仿佛能夠感覺到一些悲傷和寂寞……
旋轉的白色泡沫如幻如影……
第一堂課是營養學,上課的老頭獨自一人講得不亦樂乎。
林雪瑩讀的是護理係,清一色的女生。
孟清瑤仿佛是沒睡夠,這時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一副天不管地不怕的樣子。
徐玉兒的臉色有些蒼白,昨夜的那一幕深深地定格在林雪瑩記憶的某處。當她看到蹲在地上哭得瑟瑟發抖的徐玉兒和那堆被燒成灰燼的冥錢時她已經隱約知道了些什麼——那個故事……是真實的!那麼那隻眼睛呢?——虛朦怪異、空洞可怖的眼睛!
林雪瑩的右前方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長發染成了酒紅色,發尾微微地翹起,帶著些性感和嫵媚卻又不嬌柔。
這個美女就是韓愈,708女生寢室的第六個人。
韓愈是校花,追她的人有帥哥、富二代、成功人士、企業家。她每天都被鮮花和恭維包圍,不過林雪瑩卻覺得韓愈根本看不上這些人,她似乎是個超現實的理想主義者。
“喂,瑩瑩,妍妍到現在都沒有來!”不知何時醒來的孟清瑤突然回頭小聲道。
上麵的老頭聽到了孟清瑤的說話聲,突然停下他的長篇大論瞪了她一眼,孟清瑤吐了吐舌頭識趣地扭過頭去假裝很陶醉地看著密密麻麻的黑板。
而林雪瑩的心卻被孟清瑤的一句話給揪了起來,許依妍直到現在都還沒來,也沒一個電話和短信。
林雪瑩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也許……許依妍再也來不了了……
窗外的天空還是灰蒙蒙的,見不到一絲陽光。
像眼淚般的雨絲連接起了不曾交彙的天空和大地,而那些哭泣的烏雲間林雪瑩似乎看到了一顆星辰的影子,微弱的光孤獨而堅定地在遙遠的天空盡頭閃耀著……
林雪瑩想再仔細去看清那顆星辰,但雲的中間除了眼淚……還是無盡的眼淚……
徐玉兒從錢包裏取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兩個人一個是自己,另一個是比她高一頭的大男孩,帥氣的臉上掛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而依偎在他身邊的徐玉兒也是笑得那麼甜。
徐玉兒幾乎忘記自己有多久沒笑得這麼甜了,是不是自從哥哥走後……
照片上的那個男孩正是她的哥哥——徐子峰。
徐玉兒的父親是個科研工作者,因為某些她所不知道的原因,父親在她十三歲時就去了美國,而當她的哥哥升到高二時她的父親就把他接到了國外,父親還承諾等徐玉兒讀高中時就把全家都接到美國去。不料兩個月後母親卻意外地接到了父親寄來的離婚協議書,從此之後她和哥哥隻能一年見個一兩次了。
雖然遙遠的國度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但割不斷的是血脈親情,徐玉兒從未斷過對哥哥的思念。
徐玉兒癡癡地看著照片上的徐子峰,哥哥的微笑在她眼裏慢慢地模糊朦朧起來。
那種苦澀的液體慢慢地混淆了她的視線,照片上徐子峰的臉也漸漸不清晰起來,帶著微笑的嘴開始變大擴散,她盯著那張變大的嘴腦海中一片空白。
那張嘴依舊漸漸變大也漸漸變模糊,直到漲大成一個黑色的洞穴般的圓環覆蓋住了徐子峰的臉。
那個洞穴深邃得像個不見底的黑洞,裏麵似乎還有一股暗流在回旋湧動著。突然那個黑洞中間裂開了一條縫隙,像是一扇黑門被打開了,裏麵的黑色暗流中一樣東西洶湧地浮現了出來。
徐玉兒的心猛得抖了一下。
從暗流中浮現的——是一雙眼睛。
青灰色的眼白暗淡無光,但那對瞳孔卻透著血紅色的異芒正死死地盯著她,那雙眼中仿佛是瀉不盡的恨意!
那種能夠刺痛徐玉兒心靈的目光給她一種相似相識的感覺……兩年前她生日的那天,她在哥哥的陪伴下盡情歡樂時也有過那中如坐針氈的感覺!
這雙血紅色的眼睛讓她不寒而栗。
“啪”!一滴清澈的淚水滴落在了照片上,重重地砸在了黑洞之上。
就像水中的花月被石子所激起的漣漪打散了般,那雙眼睛又沉入了那湧動的暗流之中,那扇黑門轟然關起,而那個深邃無比的黑洞也灰飛煙滅了。
那滴清澈的眼淚漸漸又凝聚成了徐子峰的臉,徐子峰正微笑著看著徐玉兒。
“哥哥!”徐玉兒對著照片輕聲的呼喚道,但已經長眠在另一個世界的哥哥又是否能聽見呢?
眼淚的溫度還殘留在照片上,徐玉兒的指間分辨不出這是不是哥哥留下的溫度,還是一切隻如幻夢?
徐玉兒的眼角又濕潤了,模糊的視野中似乎能看到哥哥向她走來的身影,燦爛的笑容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徐玉兒伸手去撫摸哥哥的臉。
……
又一滴眼淚滑落,打散了徐玉兒心中的幻境。
對不起!
哥哥!
淚水終於衝破了最後的防線,痛苦的記憶讓她潰不成軍……
頭頂上的手術燈照射下猛烈的光芒,宋景嚴的眼睛有些刺痛,那種感覺來自於他手中的手術刀,寒冰般的刀刃上閃著死亡之光。
刀尖劃破了那已經僵硬的皮膚,亡者的記憶之門要被打開了!
劉建生從抽屜的角落裏拿出了一包香煙,被遺忘的角落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
他用手指抹去了煙盒上的灰塵,從裏麵抽出了一支煙。
白色的煙紙已經略略有些泛黃,那些被擁抱起的煙絲已在歲月中淡然流失了香氣,隻夾雜著年份之中那絲不滿的潮腐之氣。
煙?劉建生看著手中那支煙苦笑了一下,自己已經戒了的煙如今又再次被拿了起來,如果沒有這件事情的話……
他從口袋裏取出了那個ZOPO打火機,那是在他當上法醫科主任時相交了二十多年的好友許成山送的。
劉建生已不敢再多看一眼桌上那份關於許依妍死亡的現場照片和資料了,他又怎能殘忍地去把那具表情僵硬驚恐的屍體和那個平時一直親切地稱呼他為劉伯伯的小女孩聯係在一起呢?
打火機上的淡藍色火焰在窗外陽光的淨化下變得有些不可捉摸,但是那支香煙卻沐浴在了火焰之中。
劉建生重重地歎了口氣,白茫茫的煙霧在死寂的空氣中慢慢散開……
“劉老師,你看看這個!”宋景嚴從門外跑了進來,看到那團煙霧時卻愣了一下,他知道劉建生戒煙已經多年了。
劉建生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問:“是屍檢發現什麼異常了嗎?”
宋景嚴一邊遞去一張化驗報告一邊說:“我在死者的呼吸道內壁發現了一些非正常物質,經過化驗所得到的結論是……”
劉建生看了一眼化驗報告反問:“花粉?”
宋景嚴點點頭說:“沒錯,具體來說是一種類似向日葵的花粉。”
“類似向日葵的花粉?”劉建生感到很奇怪。
“嗯,這些殘留下的物質在各方麵都和向日葵的花粉及其相似,但經過對比卻發現兩者之間是有區別的,所以說隻能是類似。”
“這些花粉對人體有害嗎?”
“對人的身體機能基本無害,不過……”宋景嚴頓了頓說,“這種花粉是一種類致幻劑的藥物,能讓人產生幻覺!”
“幻覺?那屍檢結果呢?”
“死因已經明確,和之前判斷的相同,死者是處於睡眠狀態下而突發心髒衰竭致死。目前沒有現象表明呼吸道內發現的奇怪花粉和死者的死亡直接有關。”
劉建生右手兩指間所夾著的香煙上已經燃盡的煙絲化成了醜陋的煙灰,承載了太多重量的煙灰悄然落下,還未來得及親吻大地就已然在空氣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這個屍檢結果我早就想到了!”陳軒把宋景嚴給他的報告放在了桌上,“畢竟這種奇怪的案件已經發生了那麼多。”
“真是難以想象啊!”宋景嚴歎息道。
“這個世界看似被人類所掌控著,其實究竟有多少以人的智力所無法想象的東西存在呢?誰都不知道,或許人類隻是這個世界裏扮演著一種可憐的角色,未知的世界才可怕啊!”
“你畏懼了嗎?”
“假如真的是人力所無法控製的話…………那麼就由著上帝來安排吧!”
宋景嚴突然冷哼了一聲說:“讓那種家夥來安排我們的命運?”
“你還是這麼討厭宗教嗎?”
“這種感覺……好像是與生俱來的!”宋景嚴的目光有些迷離,他對上帝的厭惡中其實也帶著一些……畏懼!
“這個女生是R醫大的,可以算是你的學妹了!”
“我隻知道她現在是個死人,一個被釘在了無形的十字架上的死人!”宋景嚴說完後突然想起了那件讓他永世難忘的事。
那個時候……
她的樣子也像十字架……
查理·迪奧是美國人,不到三十歲,一頭金發像被陽光染過一樣,那張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臉讓人印象深刻,尤其是那雙歐式的綠眼睛深邃中還帶著些神秘!
之前林雪瑩隻知道他是個普通的教授,還是一個被許多女生偷偷暗戀的異域帥哥,但現在林雪瑩卻知道了他隱藏起的另一麵——哈佛的雙博士,世界的精英!
林雪瑩依然有些懷疑,講台前這個人真的是“世界精英”嗎?
她拍了拍課桌裏的那個黑色文件袋想:“待會兒找時間把東西交給查理老師,我也算完成黎夜星的任務了。”
一想到黎夜星,林雪瑩的頭就變得有些昏沉沉,或許是昨夜受了風寒,她覺得自己渾渾噩噩的快感冒了。
“玉兒,我有些頭疼可能要感冒了,想先回去休息下,下午的課你幫我請假吧!”林雪瑩對身邊的徐玉兒說。
徐玉兒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關切地說:“好像是有點燒,那你記得回去吃藥。”
林雪瑩點點頭,腦袋裏像被灌進了鉛般一樣重。
看到查理正要走出教室林雪瑩趕忙拿起文件袋追了上去。
“查理老師,請等一下。”林雪瑩喊道。
查理回頭看到是林雪瑩,於是儒雅地微笑了下問:“有事嗎?”
“我一個朋友委托我把一樣東西交給您。”林雪瑩說話時教室裏的同學已經陸陸續續地都走光了。
查理疑惑的接過林雪瑩遞來的黑色文件袋,“這是什麼?”
“我不知道!”林雪瑩搖了搖頭,“他說隻要交給你就可以了。”
查理皺了皺眉打開了那個文件袋,林雪瑩看到查理從裏麵拿出了一踏文件來,紙上用一種很舊的方式印著些奇怪的文字。查理認真地翻了幾頁後那雙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激動地說:“這……這些是古希伯來文字!”
“啊?”林雪瑩沒聽清楚,她隻知道那些紙上的文字她一個也看不懂,忽然小聲地問,“查理老師,您真的是哈佛大學的博士嗎?”
“什麼?”查理愣了愣突然那雙眼睛裏像燃起了一點火焰。“你的臉色不太好!”查理忽然俯下身在林雪瑩的耳邊柔聲地說。
“我……可能是昨晚著涼了吧!”林雪瑩有些臉紅地說,近在咫尺的查理身上傳來一股成熟男子的氣息讓林雪瑩不禁臉紅了起來。
查理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樣東西遞給了林雪瑩。林雪瑩看到那是一條銀質項鏈,上麵還掛著一個銀質的十字架,十字架上被釘著的就是那個救世主,銀色的十字架一晃一晃地讓她覺得有些目眩。
“這個送給你!”查理說。
林雪瑩忙擺手說:“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接受。”
“沒關係!”查理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他的聲音突然間就在空蕩的教室裏回響了起來,“上帝的眼中不分貴賤!”
聽到這吟唱般的聲音林雪瑩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下了那個十字架。
等她回過神來時查理的背影已經走遠了,他的腋下正夾著那個黑色的文件袋。
似乎有一陣風在那個背影身後吹起,地麵上被卷起的塵土扶搖直上卻又在一秒鍾後重重地落下。林雪瑩的瞳孔中忽然映射進了一個影子,那個塵土飛揚起時的一瞬間出現又在一瞬間消失的影子,雖然那隻是電光火石之間但林雪瑩還是看到了那個影子!
黎夜星的影子!
“一定是自己的錯覺!”林雪瑩對自己說,“或許隻是他在我的腦海裏悄悄溜過罷了……”
回到空空的寢室林雪瑩的心情就莫名其妙地低落了下去,透過陽台上那兩麵巨大的玻璃窗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起了變化,淡灰色的烏雲中間現出了曲折的裂紋,陽光像被囚禁許久的逃犯般拚命地擠過那些裂縫。
林雪瑩看著像是四分五裂的天空覺得好醜陋,就厭惡地拉上了窗簾。可惜那麵薄薄的窗簾卻擋不住那些陽光,照的房間裏明暗混淆反而讓人更加目眩了。
她的頭一陣陣地漲痛,她用手背無力地撫了下額頭果然覺得有些燙。
吃了幾片藥她就鑽進被子休息了。
林雪瑩躺在床上卻沒有睡意,眯起的眼睛縫隙裏感覺有團模糊的銀光在眼前一晃一晃,仔細看時原來是查理送給她的那個十字架項鏈,她把它懸掛在了床頭,此時正微微地擺動著。
那團銀光微微地擺動著,十字架上救世主的臉看起來似乎有些扭曲,不知道是痛苦還是猙獰,隻是讓林雪瑩覺得有些詭異。
也許是感冒藥開始起作用了,她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那團銀光也更加模糊得遙不可及,終於她什麼也看不到了……
恍恍惚惚間,眼前又出現了那扇土灰色的舊木門,像個黑洞般!
林雪瑩的手又一次伸了出來,粗糙的木頭紋理摩擦著她指間的皮膚。
“吱呀——”像夢魘般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她不知道裏麵等待她的是什麼。
還是那幾件簡陋陳舊的家具,那張“靈台”上的香爐裏燃著的三支像刀刃般的香,那團嫋嫋飄起的青煙在半空中怎麼也散不開,就像是故意擋住她的視線。
但林雪瑩還是看到了青煙之後的那張照片,雖看不清那張照片上的臉,但依稀能從輪廓中感覺到是一個男人。
隻是那張臉在濃厚的青煙下模糊不清,林雪瑩感覺到青煙背後有著兩團幽綠色的火焰在燃燒,仿佛就是照片上那人的眼睛!
“小姨?”林雪瑩突然發現了那個端坐在畫架前的白裙女人。
女人轉過頭來,林雪瑩看到的卻是一張滿是柔情蜜意的臉,看得林雪瑩有些錯愕。
女人看了一眼林雪瑩對她豎起一根手指做了一個小聲的動作,仿佛是怕驚醒了誰一樣。
林雪瑩看到她的懷裏正輕輕的撫摸著一個東西,動作中滿是無限的溫柔和憐愛。
那竟是一個人的頭顱!
天呐!那個頭顱在女人的懷裏安詳地躺著,表情平靜如死水!
忽然間那個頭顱緊閉的眼睛爆燃睜了開,眼中燃燒著幽綠色的火焰,那兩團詭異的火焰瞬間把林雪瑩都包圍了起來,林雪瑩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猶如寒冰。
那兩團幽綠色的火焰在光芒中搖曳了幾下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林雪瑩再也受不了這種恐懼了,她轉身就想逃跑,但一轉身卻發現不知何時門不見了。
女人依然安靜的溫柔輕撫著懷中的頭顱,白裙上沾了幾點血跡,但卻美得像雪裏盛開的梅花!
“誰來幫幫我?”絕望和無助撞擊著林雪瑩的心,眼淚也模糊了她的眼睛,處於夢境之中的她已然忘了夢境與現實的疆界。
那兩團幽綠色的火焰被淚水模糊成了一片綠光,幽森的光芒不停地閃動著像是一種警告。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又開始漸漸的清晰起來,但眼前卻隻是一塊陰冷的床板。
“又是那個夢!”林雪瑩長長地舒了口氣,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沾在皮膚上好不舒服。
不知道外麵的天氣怎麼樣了,粉紅色的窗簾仿佛先前窗外的天空般灰蒙蒙地壓抑著人的視覺神經。
林雪瑩想起床,可是掙紮了幾下後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能動了,渾身虛脫般的無力,除了思維還能運轉之外一切都是靜止的。
掛在床頭的那條十字架項鏈微微有些偏斜地定格了起來,像是正在輕輕搖擺時時間突然停止了一樣。
林雪瑩忽然有了一種錯覺,這個世界被停頓在了某一秒鍾。
十字架上的救世主的胸膛間忽然就滲出了一滴鮮血,那滴血像蠕蟲般慢慢地爬過十字架,在十字架的末端掙紮了幾下後墜落。
林雪瑩感覺到仿佛在某一塊空間裏的時間又開始緩慢地流動了起來,那滴從十字架上滴落的鮮血在空中爬行般緩慢地落下,沿途留下了一條淡淡的血痕,像在無形的空間上割開了一道傷口。
她床邊近在咫尺的那道傷口忽然裂了開來,一張人的臉從那道傷口中擠了出來。
那張臉林雪瑩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許依妍的臉。
林雪瑩驚駭得無以複加,她想叫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林雪瑩眼睜睜地看著許依妍的頭、身體、手腳慢慢地都從那道淡紅色的傷口中擠了出來,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孩剛剛誕生到這個世界。
那道傷口在釋放出了許依妍整個人之後又向著地麵彙聚成了一滴鮮血,消失在了林雪瑩的視線中,就像完成了某種任務般。
許依妍整個人如幽靈般站立在林雪瑩的床邊,林雪瑩隻能看到一個冰冷的背影!
許依妍旁若無人地向陽台走去,樣子像一具行屍走肉。當她走到了那兩扇掛著窗簾的落地玻璃窗戶前卻絲毫沒有止步的意思,林雪瑩眼睜睜地看著許依妍的身體竟然穿透了窗簾和玻璃。
錯覺嗎?究竟是許依妍穿透了窗玻璃還是……許依妍的身體本就已經透明了呢?
雖然窗戶上還是遮蓋著一層窗簾,但林雪瑩卻發現自己的視線竟能夠穿透窗簾看到外麵的景象了。
窗外的天空仿佛是已經扭曲的空間般難看,林雪瑩看到許依妍竟然已經站在了陽台的欄杆之上,那個背影依舊是如此冰冷和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