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肩負蒼生。當他們成為這世間的強者,必須與凡人共存時,他們變得高高在上起來。他們看凡人的目光不再憐憫慈善,而是俯瞰和奴役。凡間的規則的效用減弱,強者越來越有分量。這個世道就越來越的不平等。
如同他們這些魔徒。
哪個不是舔過刀口的?他們天生都想為惡嗎?不,他們不得不被逼得走上了這一條路。
就如同魔尊。
他本是意氣風發的淑人君子,文可治國武可安邦,他曾對這個世間充滿期許。可是,他的親人負了他,瞻仰的仙負了他。讓他萬念俱灰,一步入魔。
就如同大譽魔徒占據半壁的現狀。
大譽仙門百家,魔門僅山河秋、鬼煞門、千騎城三家,可這三家卻有睥睨仙家百門的勢頭。就是因為近些年來,越來越多的仙門子弟棄仙門而改投魔門的緣故。因為他們失望了,也遭受了太多不公,他們憤他們恨。這些怨念久積心中,無法排泄,催生了魔根。
“快了,快要結束了。”池念說。
“什麼要……”景臻還沒說完,被人打斷。
“這魏府已有一百零一年未曾有人來過,今日也是熱鬧。”
雨中飄散著嬌豔的花瓣,花瓣雨水不濕,席卷了整個院落。
芍奚奴在花瓣的擁簇下出現。
他站在院中間,雙腳沒有落地,打著一把花傘。
勾言通過雨隙看清他的麵容,驚得站起來,“你是……”
勾言想起了那日,他父親牽著一個極漂亮的小孩到家裏。他父親讓這小孩跪下,向首坐的人拜禮,小孩聽話的照做。
然而,他母親卻在惱怒之下把手邊的熱茶潑到了小孩身上。
“我勾萍絕不許娼妓之子進門!”
勾言躲在內室,看著他母親發火,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孩一身狼狽,熱茶燙紅了他的小臉,他的臉上滿是濕痕。
小孩把頭垂了下去,害怕的身軀發抖。他的眉眼是那樣的可憐……
而這雙眉眼跟雨中的人竟是那般的相像。
“你是魏奚,你還活著?”勾言失神的走出去。
池念還以為他是中了芍奚奴的魅術,拉住他的胳膊。
芍奚奴雙腳落地,走過來。
邊走邊說,“我很喜歡魏奚這個名字,可惜,這個名字隻被人叫了半年。”
他真是魏奚。
勾言轉而痛苦一笑,“也是,九月初九了,離子該回家看看了。”
池念一頓,把手鬆開。九月初九,是魏府被滅門的日子。
已經過去了一百零一年。
“離子?”芍奚奴癡笑,“你是嗎?”
“我……”再多的解釋都會顯得蒼白。
芍奚奴往前走了幾步,“我親眼看著魏家的人被仙門屠殺,父親的血,爺爺的血,姑姑的血,還有鄰居趙老的血……上至百歲老人,下至剛出生的嬰孩,他們沒有一個是閉著眼走的,而你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慘死的那一刻,深深的印在我的腦子裏麵,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呢?早已經脫離了魏家,魏家人的生死跟你有什麼關係?”
勾言想辯駁,可是他又無話可說。
“殺死他們的有哪些人?”
芍奚奴溫笑著,走到他的跟前,圍著他走了半圈,媚眼勾了起來,“哈哈哈,你何必知道呢。”
“我要知道,我要報仇……”
芍奚奴的目光冷下來,“你沒資格。你母親帶你離開魏家之時魏家的生死都已經跟你沒有關係了。”他看向外麵一個方向,“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