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出何原因,褚昀降一直沒有鬆開抱住沈綰笛的手。
沈綰笛麵前一片漆黑,隻能從眼睛下方依稀能看見自己走的路。
平地、草、平地、草、又是草。
褚昀降不鬆開,沈綰笛以為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索性也沒有問出來,隻跟著他小心地往前走,數著自己眼睛下方路過的地方。
被褚昀降抱住之後,原本周圍山匪說話和嬉笑的嘈雜聲音都遠了許多,朦朦朧朧的,耳邊聽得最明顯的,就是咚咚咚的心跳聲。
是褚昀降的心跳。
聽著聽著,沈綰笛難免有些走了神。
隻覺得好像周圍沒有了別人,整個天地間就隻剩下他們兩個。
環抱在脊背後的熱度和力度突然消失,伴隨著一聲吱嘎的開門聲。
日光照了進來。
陡然從昏暗的狀態來到明亮之下,沈綰笛還有些迷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待到眼睛適應了之後,沈綰笛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他們的木屋前。
褚昀降將木屋推開,示意沈綰笛進屋。
確認沒有山匪跟著他們之後,褚昀降關上木門,問道。
“你方才是發現了什麼嗎?”
“啊?”
沈綰笛看著褚昀降,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在那野豬前。”
褚昀降提醒了一下。
當時沈綰笛在聽到姚雨回答之後的模樣和神情,明顯就是心裏在想些什麼,為了防止暗中有人注意到,所以他才用了這樣的法子將其帶回來。
沈綰笛回過了神,便將當時發現野豬傷口同齊家莊死去的村民身上的傷口基本一致這個發現告訴了褚昀降。
“……所以我覺得,這些山匪應當就是屠戮齊家莊的那群山匪。”
“應該也就是他們,嫁禍蕭元豐,還說你蓄意謀反。”
沈綰笛說完後,看向褚昀降,卻發現對方臉上還是一副冷靜又平淡的模樣,一點都不驚訝。
“你難道早就知道了嗎?”
沈綰笛驚訝地問道。
褚昀降搖頭:“也不算早就知道。”
“你還記得那張紙條嗎?”
沈綰笛:“什麼紙條?”
褚昀降示意她看向自己的手心:“就是方才山羊胡等人給你的那張紙條碎片。”
沈綰笛這才想起來,她剛剛害怕被人發現,一直都攥在捧著花束的手心中,沒有鬆開,眼下都有些皺巴巴的了。
“這紙條碎片有什麼問題嗎?”
褚昀降從沈綰笛手心中拿過碎片,而後如玉雕般的兩指尖微微用力,將碎紙片往兩邊拉扯,露出其中一縷一縷的絲狀物。
“這是白蠶絲,為了確保紙張不易受損和破裂,紙張中就會摻雜這樣的東西。而白蠶絲較為稀少,一般由人專門養殖,而後取絲,所以如果能在紙張中添加白蠶絲,那麼這種紙張也會異常名貴。”
“而這麼名貴的紙張,就汴梁來說,我也隻在宮中見過,所以,這紙張,是宮中來的。”
宮裏來的紙?
沈綰笛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這碎紙張有些眼熟了?
自己之前在書院讀書因犯錯被夫子罰抄書的時候,便將水灑在紙張上,令其浸濕,皺皺巴巴,借口無法書寫來逃避懲罰。
沈二氣得直接向沈一告狀,第二天沈一下朝,就拿了一張紙給她,讓她用這張紙抄書。
當時沈綰笛想故技重施,誰料那紙張即使浸水了也同尋常的紙張不一樣,最後她隻得在書房裏老老實實地完成夫子布置的抄書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