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計時:1 天。
隔壁病房昨夜吵吵鬧鬧了一晚上,似乎 是迎來了一個腿部骨折的小男孩。
一宿沒睡好,黑眼圈正明晃晃地掛在洛淺眼眶底下。
不過吵鬧的並非傷了腿的小男孩,而是家屬的哭泣和醫生的對話,以及醫療器械碰撞出的清脆聲音。
昨夜,洛淺迷迷糊糊中聽到隔壁對話。
“媽媽別哭,我不疼。”
醫生正為小男孩打著石膏,他卻沒哭,反倒起安慰一旁掩麵哭泣的媽媽。
見慣了蹭破點兒皮就哇哇直哭的小孩兒,這麼勇敢的,還是頭一回見。
實在懂事得叫人心疼。
洛淺在黑暗中翻了一個身。
看了眼自己纏了繃帶的右手,黯然神傷,難道自己還沒一個小孩子勇敢嗎?
石膏打在手肘以下,手腕以上,摔落時由於手腕護頭,隻是擦傷,萬幸沒有骨折。
一周內練成左手快速寫字,實在不可能。
高考的考場上,時間就是生命,需要爭分奪秒,多考一分,幹掉萬人。
這就是高考,一場殘酷的無硝煙的戰爭,拚的是心態,是能力,是運氣。
洛淺練了幾天右手寫字,由於上著石膏,每次稍微伸動右手,都很僵硬。
手腕放在桌上寫字,手腕帶動手肘,一陣鑽心的疼痛使她直冒冷汗。
洛淺咬牙練了幾天,字體有些歪歪斜斜的,隨著書寫速度變快,傷口愈發疼痛。
醫生進來查房時看到過幾次,一個倔強的女孩咬著泛起血絲的下嘴唇,不甘心地一次又一次在紙上寫字。
總有人在為自己的夢想拚命咬牙堅持著,就像眼前這位倔強的少女。
……
洛淺提前準備了透明筆袋,黑筆、橡皮、2B 鉛筆等各兩份,順手從媽媽帶來的包裏翻出身份證和準備考證放進筆袋。
一切準備就緒,隻待東風。
最後一天,洛父到住院處辦理了出院手續,這也是洛淺提的。
洛淺坐在床邊看著母親忙碌,婦人彎腰收拾衣物,細碎的發絲隨之垂落。
透過碎發,能看見婦人深陷的眼窩,眼尾的紋路更深了一點。
“媽……”
洛淺將喝完的補腦液瓶子穩穩丟進對麵的垃圾桶。
“哎,哪兒還不舒服嗎?”
洛母轉過臉,洛淺適才看清婦人臉上的倦意,一陣愧疚感讓她將口裏的話哽在喉嚨。
“媽媽,辛苦了。”
婦人聞言錯愕,隨即揚手抱了抱洛淺。
剛住院的那幾天,洛淺一片心如死灰,要麼自己坐在床上一言不發,要麼不肯吃飯。
兩位上了年紀的父母與自己交流時,小心翼翼的樣子,不敢在她麵前提一句有關“高考”的字眼。
洛淺心中的猛獸不斷吞噬著她,讓她暴躁,讓她無力。
自己在不經意的舉動中,傷害了最愛自己的兩個人。
顧景琛來的那天,洛淺呆滯地坐在窗前。
她心底滋生的幽暗是厭世情緒的溫床,這株藤蔓瘋狂肆意蔓延。
撐得心髒幾乎無法跳動,呼吸艱澀。
少年沒有對著她灌“毒雞湯”,隻是一言不發地坐在她一側。
許久,洛淺才聽到顧景琛開口。
少年清冽的嗓音是純淨的白開水,流淌在死寂的病房裏,打碎了洛淺心裏的堅冰。
他總是擁有一種魔力,能叫人為他不惜追山跨海地向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