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警官的因勢利導之下，孟軒然記憶裏逐漸浮現一個模糊的身影。
“好像，很久之前在球場上見過。”
“確定嗎？”
“確定，當時她在給一個男生送水。”
孟軒然肯定道。
“還記得是誰嗎？”
顧景琛握紙杯的骨節泛白，紙杯上起了一層微小的褶皺。
孟軒然卻搖頭。
“沒看見臉，下午球賽結束，球場上人很多，隻瞧見了一個背影。”
路今安與老警官對視一眼。
“感謝各位配合，我們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思路，後續有進展會隨時通知洛淺同學。”
路今安在筆記本上撕下一頁紙，鋼筆滑過紙張，留下一串電話號碼。
洛淺接過，彎腰道了一聲麻煩了。
三人走出警局，天色又暗了幾分，馬路上行人稀少。
“謝謝你們陪我過來，”
洛淺將碎發挽至耳後。
“跟我還客氣什麼，走吧，送你回家。”
孟軒然順手拎過洛淺的背包，扛在肩頭。
“顧大神，那我們先走了。”
洛淺還沒等顧景琛開口，轉過身跟上走在前麵的孟軒然。
顧景琛站在香樟樹投下的陰影裏，捏緊了手中的拳頭。
腳下像生出了藤蔓，緊緊將他禁錮在原地，邁不動腳步。
顧景琛看著兩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路口轉角，猛然間呼出一口氣。
是的，不止路今安看到了顧景琛臉上的情緒變化，洛淺也看到了。
但她不敢胡亂猜測，畢竟是顧景琛替她報的案，隻是，她心底翻湧著一股很怪異的感覺，說不出口。
下意識想與他保持距離，從看到照片開始，顧景琛身上多出了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疏離感。
洛淺撫上一直跳動的右眼皮，鼻腔酸澀的感覺蔓延開來。
“別擔心，一定會讓她受到法律製裁的。”
孟軒然停住腳步，微微俯身，在洛淺麵前站定，堅毅的眼神讓她看到了少年清澈的心。
“嗯。”
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情，顧景琛仿佛都能遊刃有餘地麵對。
他的眼眸深不見底，一切情緒似乎都被他巧妙地隱藏了起來。
人是具有多麵性的，或許，她不應該為著上一世的那點愧疚，親自蒙上自己的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
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聽，隻當一個對他一心的單純少女。
洛淺一瞬間仿佛站在了大霧四起的荒原上，找不到她的答案。
另一個聲音告訴她，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就已成立。
顧景琛，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究竟有什麼難言之隱……
夏夜的風清清涼涼的，行至清川江畔，憂愁也被江風卷著跑落在粼粼波光中。
洛淺側身趴上欄杆，闔眼，感受著來之不易的閑暇與愜意。
孟軒然躬身，學著洛淺的樣子趴在了欄杆上。
清川江江流湧動，對岸的霓虹燈投射在江麵上，水裏形成的景象顛倒錯亂。
一如漠陽市裏的燈紅酒綠、喧囂吵嚷。
兩人靜靜望著遠處的江流湧動，誰也沒有率先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