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淺嘴唇裏不停溢出痛苦的呻吟，兩條細長漆黑的眉毛緊蹙，小臉煞白，皺成一張紙。
沈淮之收回看後視鏡的目光，眼眶充血。
路上行駛得無比平穩，洛淺昏昏沉沉睡去。
時間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洛淺覺得自己渾身炙熱得像架在火上烤的魚。
一雙微涼的手掌把她的手指攥緊，洛淺口中囁嚅。
豆大的雨點拍打著醫院的窗子，猛烈不歇。
沈淮之聽不清洛淺在夢裏低喃什麼，彎腰湊到女孩唇邊。
一股滾燙的氣息瞬間落在了他的耳廓。
“顧景琛……你不要走……”
沈淮之的手掌僵了僵，倏然鬆開掌心，不料卻被抓得更緊了。
“不要走……”
沈淮之煩躁地坐回凳子，任由洛淺緊握著他的手。
心口處空落落的，好似窗外的風刮進了胸膛，呼嘯肆虐。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洛淺頭昏腦脹地眯開一道縫隙。
外麵是黑漆漆的天空，窗子上殘留的雨絲在路燈的照射下折射出剔透的光澤。
這場持續下了好多天的秋雨總算停了，花壇裏的樹被摧殘得不成樣子。
枝椏上疏疏落落的零星葉片也耷拉下來，失去了往日的生氣。
躺了一整天，渾身發軟，盡管房間裏門窗緊閉，卻依舊能隔著窗戶感受到秋日的肅殺。
身上滾燙的熱意猶在，並沒有隨著氣候變涼。
洛淺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嗓子燙得要冒煙。
是那個人救了她。
門開了，修長的影子投射在醫院光潔的瓷磚地板上，把來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進來的人沒開燈，似乎是擔心打擾到她休息。
輕手輕腳地闔上房門走進來。
沈淮之剛從外麵打水回來，他怕女孩半夜醒來口渴沒有熱水喝。
因為有路燈，所以房間內不算昏暗，沈淮之正把熱水壺放下，身後就傳來女孩怯生生的聲音。
“謝謝你救了我。”
他停下手裏忙活的事，轉過身去，黑暗裏，洛淺亮晶晶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望向他。
這算是他倆第四次正麵對話。
第一次在漠陽市的圖書館，她夠不到書，沈淮之替她取的。
第二次，女孩兒在教學樓大廳拿錯了充電寶。
第三次，她渾身狼狽，他就是她在汙泥裏的一束光。
第四次便是現在。
總的算起來，洛淺對他的印象並不深，甚至不認識他。
沈淮之手裏恢複動作，擰開瓶蓋倒出一杯熱乎乎的水走到洛淺床前遞給她。
“醒了？”
沈淮之聲音淡淡。
洛淺連忙點頭，“也才剛醒，謝謝。”
洛淺接過杯子大口喝起來，天知道她有多渴，一杯水救見了底。
“還要嗎？”，沈淮之問。
“不用啦。”
但沈淮之還是走過去又滿上一杯，擱在洛淺病床的床頭櫃上。
等沈淮之走近了，洛淺又重新看到他眉骨上的小痣，懸掛在長眉之上，異常生動，煞是好看。
“是你？”
洛淺想起來了，腦海裏的影像開始聚攏，慢慢在麵前少年這張臉上重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