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酌眼見電話對麵的服務員一問三不知，氣急敗壞地掛斷電話，外套都來不及穿，抓了手機就朝顧景琛所住的總統套房狂奔而去。
“靠，怎麼到這裏後每晚都出幺蛾子！打工人的命不是命嗎？”
言酌咬牙切齒，腳下的鵝卵石忽然在他的腳底板硌了一下，男人向前踉蹌了兩步堪堪站住，舌頭被牙齒狠狠咬了一口。
他“嗷”了一聲捂著嘴巴不敢再多話，加快腳步迅速走去。
顧景琛的房門大敞，言酌到的時候就看見服務員哆哆嗦嗦地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小心翼翼地張望著顧景琛的方向。
言酌心下一凜，完了，老板不高興，他也沒法高興。
“小顧總，你——”
言酌話到一半，就被房間內淩亂的擺設嚇得大吃一驚，他家總裁這是遭了洗劫了？
顧景琛垂著頭靠坐在床尾，腳邊堆了好幾隻空酒瓶，才剛踏進房間，辛辣的酒味直衝腦門。
男人的白色襯衫上沾染了不少血跡，扣子也崩掉了一顆，領子敞到胸口處，讓人很容易就看到他精瘦有力的胸脯。
平日裏不近人情的小顧總清冷自持，舉手投足間顯示出富貴人家的孩子的教養，無論對誰都很禮貌，但正是這種禮貌，把他整個人都與周圍人割裂開來。
小顧總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整頓公司部下很有一套，嚴苛的態度雖讓下屬叫苦不迭，但公司在他的帶領之下，成功擠進雅安市龍頭企業前十。公司發展前景大好，員工自然也歡喜，畢竟工資也是水漲船高的。
言酌真的在顧景琛身上看到了嚴於律己四個字，小顧總時常加班至深夜。他端了一杯咖啡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遠眺，眼睛裏的霓虹變換閃爍出各種色彩，唯獨掀不起他眼底的波瀾。
有時候竟然能從他的背影裏瞧出些許——落寞？
不對，言酌搖搖頭，他可是顧家唯一正統繼承人，手段雷厲風行，怎麼可能會落寞。可是男人的眼睛就好似無端升騰起一股散不盡的大霧，終日彌漫，籠罩在一切可視物上，不見形狀。
是遺憾？是悔恨？還是別的什麼？
這種情感過於複雜，並且都籠統地歸結在同一個人身上，旁觀者也無法做到旁觀者清。
閑暇時分，小顧總尤其喜歡盯著窗外的景物發呆，這樣一看便入了神，有時候看得癡了，竟還會聽不到下屬敲門打報告的聲音。
言酌也曾好奇地追隨著他的目光朝外望去，而外邊除了高樓大廈便是彩色街燈，再無其他。言酌搞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有時男人又會對著桌子上的相框發呆，等到別人走近時，小顧總便會不動聲色地倒過照片，將其背麵朝上放置。
一次，他意外看到了照片上的人，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她的唇角微微上揚，似乎還帶著冬陽的暖意，任是誰看了都會被她的笑容所感染。
那個女孩非常青澀，似乎是一張學生時代的抓拍，拍攝之人的技術也很好，將女孩身上的溫柔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
難道她是小顧總的心上人？
時間不是一味良藥，它隻是一劑曆時長久的止痛劑，時間久了，痛覺就會被人所習慣，似乎也沒那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