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珹握著佩劍,行走在厚雪之上。
街道上人煙稀少,隻零星開著幾家鋪子,偶爾可以見到行人經過。
今日天色陰沉,連滿目的白雪都覆上一層灰白色。
他有些茫然,這是在哪裏?
一眨眼間,一點清麗的紅色躍然眼前。
那是幾枝紅梅。
遒勁的枝幹上朵朵紅梅淩雪綻放,如同旭日初升時的漫天朝霞,將整個世界都映得玲瓏剔透起來。
“公子,要不要買一枝梅花,新鮮嘞!”
賀蘭珹心下迷茫。
眼前不知何時站著一年輕女子,麵容素淨至極,唯有那一雙桃花眼格外不同,為這張麵容平添了幾分嫵媚風流。
他一時怔住,呐呐地道:“阿瑜……”
他伸出手,想要去觸碰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那女子卻化作點點紅光四散開來,待他伸手時,隻剩茫茫大雪。
“阿瑜!”
賀蘭珹忽的坐直了身體,抬眼四顧,才發覺他正躺在無妄山半山腰的房間裏。
原來是夢……
他籲了一口氣。
阿瑜呢?
賀蘭珹下床,正準備尋找素塵的身影,卻聽見院子裏傳來微弱的腳步聲。
他立在窗邊,推開一個小縫,向外看去。
柳若水站在院門外,猶豫了一會兒,走到素塵的房門前,敲了敲房門。
“瑜姑娘在嗎?”
房間裏,素塵的手頓了頓。
她抬眼瞥了一眼門外,將手中的紅梅靈簪放到妝奩裏,又咳嗽了幾聲,才聲音細弱道:“在呢,柳姑娘不用客氣,直接進來吧。”
柳若水這才推門進來。
門才剛露出一條縫,飄進的寒風便已讓屋內的人連聲咳嗽。
柳若水快速地鑽進屋裏,將門關上。
因著剛才猛烈的咳嗽,讓素塵的臉上浮起幾抹暈紅。
“你快躺著吧,不用起來。聽說你病了,我便想著來看看。”柳若水從乾坤袋裏拿出一提草藥包,放在桌上,“師兄說你不愛吃那些現成的丹藥,喜歡煮熱湯,我便想著帶了一些靈草來。”
說完,柳若水便拉著素塵,將她扶上床,替她掖好被角。
“勞煩柳姑娘費心了。”素塵眉眼一彎,溫柔地道。
“順手的事而已。”
窗外傳來人踏過雪地的咯吱響聲,尋常人聽不見,但對於修道者而言卻格外清晰。
柳若水原是想說什麼,瞬間又憋了回去。她掃過素塵清麗的麵容,鬆散的發髻上虛虛地插了一支木簪。
“好像沒見你戴過師父送你的那支靈簪?”
聽見柳若水的問話,素塵的目光下垂:“道君所贈,不敢輕慢。我與阿珹說好了,等成婚那日時再讓它見光。”
柳若水點了點頭,她的身子忽然向內傾,捂著素塵有些冰涼的雙手:“前幾日,讓你受苦了。”
素塵知道她是指她陪著賀蘭珹跪在雪地裏的事,所以並未吭聲。
“師父其實並不是想為難你,隻是閉關修煉到了要緊關頭。”說到此處,柳若水頓了頓,“師兄信任你,我也相信你,你不要說了出去。師父其實生了心魔,若不是我去的巧,怕是事情不知道會怎樣。”
一向道心堅定的天劍山第一人淩華道君居然生了心魔,這可真是個震撼人心的消息。
素塵的眉眼染上幾分驚訝,過了一會兒又化為擔憂:“掌門知道嗎?”
“掌門和幾個師叔都知道。你知道的,近年來魔族越來越猖狂,掌門怕動了人心,便瞞了下來。若是魔族知道了,指不定又有多少家破人亡的事情發生。”
說到此處,柳若水的神情瞬間黯淡下來,眉眼帶著幾分傷感。
素塵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天劍山的淩華道君隻有兩徒。
一為路上撿回來的髒兮兮的小乞丐,無父無母,淩華仙君給他取名賀蘭珹,意為美玉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