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升起了一抹朝霞，低斜地浮在無妄山巔。
寒風吹起賀蘭珹的衣擺，在地麵上摩擦著。
他始終跪在雪地上，望著那不遠處的房門，不肯離去。
素塵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的景象。
山巔上的風聲甚大，吹得素塵連聲咳嗽。
她現在隻是凡人之身，一點寒冷便似是要了她的命，隻好裹了裹身上的鬥篷，加速步伐向前走去。
“阿瑜，你怎麼來了？這兒冷，你的身子骨可受不得。”咳嗽聲引起賀蘭珹的注意力，他回頭看見素塵，瞬間慌了神。
無妄山是天劍山的最高峰，山頂常年落雪，寒風陣陣。別說是凡人，一般的修道者都不願意來這受苦。
“我沒事。”
雪地上的腳印綿延至賀蘭珹眼前。
素塵蹲下身，去摸他的手。
冰冷刺骨。
修道者有靈氣護體，便是再惡劣的天氣，手也不該如此冰冷。
素塵心知他是為表誠意，特意散去了護體的靈氣。
“會凍壞的。”
她憐惜地握住賀蘭珹的手，將他的手塞進自己的手捂裏。
“暖和嗎？”
指尖傳來的暖意一直流到心脈，將賀蘭珹的心暖成一片。
素塵見他點頭，抿嘴笑了笑，她借力想要將賀蘭珹從地上拉起。
“阿珹，跟我回去吧。”
“不行。”賀蘭珹搖了搖頭，“我答應了你，要風風光光地把你娶進門。我跪在這裏，師父見了我的誠意，肯定會同意。”
“可是你跪了這麼多天，淩華道君都不願出門見你，必是不喜歡我。”說到此處，素塵的眉眼有些黯淡，“他不會同意的。”
她執意要拉走賀蘭珹，賀蘭珹不肯。
素塵一時沒站穩，跌落在地。
“阿瑜！”賀蘭珹連忙將她扶起，替她拍了拍裙擺上的雪花。
素塵靠著他，坐在雪地裏，不肯起來。
她緊緊拽著他的衣角：“你不願走，我便在這裏陪著你。”
雪花落在素塵的眉宇間，變成水珠，掛在她的睫毛上，襯得她那張素淨的臉更是慘白。
賀蘭珹倔，她也倔，怎麼也不肯離開。
“你再勸我，我就生氣了！”
賀蘭珹無奈，隻能先替她掖好衣領，防止寒風入侵。
無妄山山巔上，因溫度過低，百草不生。唯有一樹不知何年何月種下的紅梅，生得格外奪目，逢雪更顯清麗。
“這怎麼有紅梅？”
看著那長在木屋邊的紅梅，異樣的情緒悄悄攀上素塵的心頭。
賀蘭珹望去：“那是師傅親手種的。起初隻是一枝紅梅，日日夜夜插在窗邊的瓷瓶裏。不知什麼時候生了根，師傅就把它種到了木屋旁。”
山巔上氣溫極低，賀蘭珹記得他師傅淩華道君還特地在這紅梅樹邊布了陣。既怕它被凍死，又怕它被風吹折了枝。還尋來無數靈石埋在樹下，溫養樹根。
素塵聽著賀蘭珹的話，垂下眉眼，心中生出幾分可笑與諷刺。
若是從前，她定是要喊上小花把這無妄山巔掀個底朝天。隻是如今情形不同，她隻能暗自忍耐。
“阿瑜，你還是回去吧，這兒冷。”身邊人一直垂眸不語，賀蘭珹擔心她強忍著身體不適，又想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