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強渡冰河(2 / 3)

六個小時的急行軍後三排抵達山腳下的河畔。

戰士們在掛著霜花的灌木叢後隱蔽,他們趴在地麵,一支手握槍,一支手護在鼻子前,防止呼出的白霧暴露目標。一夜急行軍,人人汗流浹背,豆大的汗珠子不及滴落就在下巴上凍成冰疙瘩。

陳子忠觀察著地形,眼前是一馬平川的開闊地,橫亙在麵前的是寬闊的凍河,河對麵有座美軍的堡壘,駐紮著大約一個班的美軍。

幾天前,朝鮮人民軍一個連的潰兵在這裏被美軍全殲,鑽了彈孔的軍裝和未損壞的裝備被潮水般的難民奪了去,河岸上留下幾具上身血肉模糊,下身**的屍體。

幾隻大得嚇人的烏鴉圍繞著凍僵的屍體跳躍爭食,尖嘴啄在硬邦邦的殘骸上,發出鑿冰般陰森的回聲。

陳子忠必須在天亮前率領三排成功渡河,穿過開闊地,進入預定地點。

寬闊的河麵被冰層覆蓋,冰層上落著一層薄雪。強行突破必然會被碉堡裏的美軍察覺,一覽無遺的河麵將變成血肉橫飛的殺戮場。

“排長,這兒能繞過去。”一班長侯瘋子指著手繪地圖上的醒目的紅色圓圈,那裏有一座木橋,附近沒有美軍駐守。

漆黑的夜空正被黎明前的深藍色晨幕取代,深藍色也在逐漸退卻。

陳子忠用手指在地圖上測量著距離,從三排所在的位置到木橋至少需要40分鍾,那時天色大亮,即便不被狂轟濫炸的野馬飛機撕得粉碎,也會被駐守在附近的美軍發覺,陷入重圍。

時間緊迫,隻有強渡凍河。陳子忠果斷揮手,爆破手把用五顆手榴彈捆成的集束手榴彈背在身後,抓起炸藥包向河畔匍匐而去。

爆破手匍匐到河邊,觀察片刻把綁在木質支架的上炸藥包平放到冰麵上,臂膀運力,炸藥包像雪爬犁似的哧溜溜滑出了老遠。爆破手隨在後麵匍匐前進,前進一段把炸藥包向前推出十幾米,人跟進,再向前送,再前進。

“噠噠,噠噠噠!”

機槍忽然響了,碉堡射擊孔噴出閃爍不定的火舌和淡藍色槍煙。

爆破手把頭埋在臂彎裏,側耳辨別機槍射擊的方向。

呼嘯的子彈在寒冷的空氣中穿梭,從爆破手的頭頂和灌木叢頂端漫無目的掠過,河岸上爭奪冰屍的烏鴉驚叫著飛散。爆破手鬆了一口氣,美軍在進行火力警戒。

爆破手繼續在冰麵上匍匐前進。

槍聲過後灌木叢裏傳出一陣輕微的槍栓聲,一名戰士的槍栓被凍住了,用力活動了幾次槍栓仍然紋絲不動,陳子忠接過槍,扯開上衣,把掛著白霜的槍身貼在**的胸口,同樣拉不開槍栓的幾名戰士立即做出同樣的舉動。

嚴寒包裹的金屬一旦貼上肉皮便會緊緊粘在一起,陳子忠用力往外扯,胸口嘶啦一聲,連皮帶肉拽掉了一大塊。

身旁的戰士怔了怔,接過粘著皮肉的騎槍,血淋淋的槍栓跳了跳,開了。

陳子忠的身後連續傳來刺耳的嘶啦聲。

爆破手在冰麵翻滾前進,距離河麵中央的炸藥包越來越近。

陳子忠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微笑,爆破手拿到炸藥包後向左側移動十幾米便可進入美軍射擊的死角。

炸藥包穩穩滑過河中央,爆破手悄聲靠近,忽然,巨大的冰裂聲旱雷般從冰麵拔起,刺向空中,在冷寂的曠野上空久久回蕩。

“暗流!”爆破手狠狠在冰麵砸了一拳,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碉堡裏的美軍被驚動,在河麵搜索目標。

爆破手毅然起身在冰麵狂奔,身後冰麵不斷發生坍塌,露出洶湧的水流,冰塊和大塊積雪墜入河中,打著旋融化,河麵上繚繞起層層霧氣。

美軍機槍手發現了爆破手,機槍再次響起,爆破手被擊中,穿過身體的子彈拽出大片血霧。

爆破手跌跌撞撞跑了幾步,咕咚摔倒,冰麵被染成赤紅色,爆破手的身體劇烈震顫著,血色手臂緩緩揚起,猛地抽搐了一下,朝著碉堡的方向垂了下去。

爆破手身後拖出長長的血痕,在冰麵留下了觸目驚心的‘1’字。

筆直的‘1’字如同猩紅色的攻擊箭頭直指美軍碉堡。

“機槍掩護!我要是還不行,三班掩護,一,二班衝鋒,衝過去一個是一個!”陳子忠咬牙切齒地把兩把盒子炮係在脖子上,從灌木叢後躍出,躬身向河邊衝鋒。

河兩岸的槍聲炒豆子般響成一片。

機槍子彈發瘋似的追著陳子忠的腳步,在河岸上犁出一溜溜火星,飛濺的冰茬和碎石子發出尖銳的哨聲。陳子忠的腳步擂動冰麵,臨近河中央時高高躍起,一頭紮進水流湍急的冰河,子彈在水麵激起一排排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