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孩子,有些日子不見,竟瘦成這樣。”鳳姨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淚珠,微涼的手掌輕輕的撫過我的臉頰。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鳳姨像禦劍剛剛一般,將我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一遍。
我努力克製住自己妄圖奪眶而出的眼淚,不由伸手幫鳳姨輕輕擦拭了眼角,強笑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我對大家日思夜想,才會瘦了。”
鳳姨嘴角動了動,算是笑吧,她好像還想問什麼,隻聽得師父在身後的聲音擲地有聲:“好了,有什麼話等到晚飯後再說,孩子們都餓壞了吧。”
我這才有功夫透過鳳姨的肩膀,看到師父那雙關切慈愛的眼睛,那眼神中透出的溫暖與緊張一點都不比鳳姨少,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步並作兩步跑到師父跟前,深深的跪了下去。
作為一個現代的靈魂,在此刻,無需添加任何矯揉造作,我隻想跪在師父麵前大喊兩聲:“師父!師父!”然後伏在師父的雙膝之上好好哭一場。
我做到了,在大庭廣眾之下,我無心顧及任何的目光,在“嘶喊”之後趴在師父膝上大聲的哭了起來,我要把這些日子的思念、恐懼、彷徨、酸楚全部哭出來,就像迷失方向已久的船兒終於尋得了帆,就找到了方向;師父,是我最最堅實的依靠。
他,就像夢裏的父親一般,就像我憧憬著的這個世界的爹爹一樣,他會是我的依靠。此時此刻,我竟然想,如果師父是我的爹爹該有多好,他絕不會拋棄自己的女兒,一定是一位好爹爹。
上一次這麼伏在師父的膝上哭鼻子好像還是撒嬌吧,怎麼自己突然就好像就長大了許多呢?
一隻溫暖寬厚的手輕輕覆上了我的頭頂,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源自頭頂上的聲音有些壓抑:“傻丫頭……”
不知過了多久,我哭累了,師父卻還一直好脾氣的安撫著我,我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麵對著師父,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他的嘴角輕輕牽著,說不出的慈祥溫暖,我忍不住問道:“師父為什麼不怪我?不怨我?不罵我呢?”
“傻丫頭,餓了吧?快起來。”師父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我的身形晃了晃,可能是跪的久了,腿有些麻。師父搖搖頭,輕歎一聲,將我安排在他身邊的座位之上。
我這才頂著紅腫的雙眼四下看了看,隻見偌大的前廳中小廝與丫頭都退了下去,禦劍也要退下去,我看師父鳳姨他們都沒有阻止,便知道強留也沒有用,隻得由她去。
看來今晚這餐飯,不僅僅是吃飯了。
剩下的人都在我四周坐好了,由於剛剛情緒過於激動,我隻注意了鳳姨和師父,現在看看,當然少不了最最親愛的子規叔。
其中不乏令我出乎意料的人,大師兄和媚煙首當其衝,在外遊曆多時的他們竟然趕回來為我接風,我對大師兄抱歉的笑了笑,大師兄隻回我一個寵溺的微笑;卻見媚煙的擔憂之色早已溢於言表,我對她擺擺手,安慰的一笑。
最最令我震撼的是,楚翼竟然也在,他不是要和佳仁一起走麼?可是好像沒有看到佳仁哦。
我一看到他,便條件反射的別開了眼,隻剛剛那一瞬,我看到了他眼中濃得化不開的蒸騰,我不知道是什麼,隻覺得自己的心開始奇怪的劇烈的跳動起來。
升歌坐在楚翼的旁邊,有些戒備的看看我,又看看他,我對他怪異的目光隻當作視而不見。
人的生理需求的的確確是一切高層次需求的根本所在,我這會兒肚子餓的咕咕叫,看著一桌的飯菜全是我平日裏最喜愛的,那些小兒女心思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我咽了咽口水,用眼神請示加提示了師父一小下。
師父會意的笑笑,正式宣布:“開吃。”
我不禁大塊朵碩起來,記得十來年前第一次來到這裏吃飯自己也是一副惡狼撲羊狀,鳳姨的手藝,日益精進了。
想起鳳姨,不由想起了那一掌酷似的麵孔,一會兒,應該怎麼對師父提起呢?師父有辦法救她麼?師父會答應隨我去救她麼?
想到這些,胃口頓時差了許多,一抬頭,形形□□的目光全都聚在了我的頭頂,有探究的,有好奇的,有擔憂的,還有不知所措的。
“我的嘴角沾了飯粒麼?”我睜大眼睛做無辜狀。
看到我還會開玩笑,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似的,鳳姨還是忍不住說道:“看你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頭,一會兒又歎氣,我憂心的緊。”
“我確實飽了,而且,我有事情想對你們說。”我想了想,這些都不該瞞他們——這些一直愛護我的親人。
師父“咳咳”了兩聲,表情也有些奇怪,我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以為師父還是對我或多或少有些怨言,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師父是在做足心裏準備去迎接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