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攤死肉般癱坐在地上的人是誰?

頭發蓬亂、胡子拉碴、眼神黯淡、臉色慘白的那個邋遢的人是曾經意氣風發、玉樹臨風的姚子遊麼?

我小心翼翼的越過一地亂扔的書本、毛筆、甚至是硯台。

桌麵狼藉,竟無一處是能安放托盤的地方,我推開雜亂的紙張,欲把托盤放在那裏。

無意中看到那些紙張上全部都是我的名字,我的畫像,我的手一頓。

我稍稍留意了一下,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的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隻是保持著剛剛看到他的姿勢,仿佛一切動靜、一切人都是空氣,與他再毫無關聯。

我正待轉身,突然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聲聲欲震破我耳膜般的嘶吼:“我說了多少次,我要一個人靜一靜!不要進來打擾我,我更不要憐憫和同情!怎麼都沒長耳朵!堂堂公子變成野種,你們高興了!可別怪我不客氣!”

這些話,竟一句比一句刺耳,一句比一句狠厲,我被嚇得有些呆愣,無法相信這是出自姚子遊之口。

“砰”的一聲,我的後腦被什麼鈍器砸了一下,疼痛瞬間抽走了我的呼吸,漸漸的,有液體滴下來,一滴一滴,模糊了我的雙眼,遮住了我的容顏。

不知道是因為恐懼、身體的疼痛還是內心的抽痛,我仿佛喪失了語言能力,隻能本能的在一片恍惚中漸漸滑落至地。

突然一隻手鐵鉗般的狠狠捏起我的下顎,好像要將骨頭捏碎一般。

我的臉被迫抬了起來,下巴處的不適使我忍不住張口呻吟了一聲,卻被很大的力道固置的說不出話來。

有另一隻手粗暴的將我臉上的血胡亂摸去,順便將粘在我額頭上早已被血打濕的發髻捋了捋。

我努力伸出一隻手臂,摸向後腦,疼痛早已麻木,現在隻餘濕漉漉一片,我抬手的同時,睜開了刺痛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鮮血遍布。

還有,用餘光看到的,地板上跌落的,仍然沾著鮮血的一方鎮紙。

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眸放大在我的眼前,以往的柔情早已蕩然無存,現在充斥於內的隻有迷茫與狠厲,還有深深的背叛之痛。

“你是什麼人?說!幹嗎穿月兒的衣服!是他們讓你來的吧,讓你來取笑我,可憐我?!他們以為隻要你裝成月兒我就不會追究了?可是他們錯了,你也錯了,月兒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永遠都不會來看我了!你的出現,隻能讓我更痛苦!”他狠狠將我扔在地上,臉上呈現出痛苦掙紮之色。

“我是月兒啊,子遊……”我的呼吸得到了自由,可是隨著鮮血的流逝,我隻能氣若遊絲的說這些。

“你是月兒?哈哈哈!你還想騙我到幾時?他們還想騙我到幾時?月兒是決計不會再理我的了!”他說著說著突然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表情,我嚇得不由向後縮去。

“我要叫冒充月兒的人付出代價!讓你們這些人付出代價!你們都會後悔的!”他一步一步靠近我,抓著我的領子。

我的眼裏此刻隻剩下驚恐,子遊的神誌好像有些不清楚。

我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無法呼救,那些在門外把守的人恰都把子遊最近的怪戾脾氣看做正常,我該怎麼辦?!

“撕拉”一聲,布帛的撕裂聲響徹整間書房,我的心好似也被什麼撕裂了。 怎麼會這樣?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子遊,他的眼神好陌生、好可怕,我用盡所有的力氣向他呼喊,可是發出的聲音卻猶如呻吟:“我是月兒,子遊,我真是月兒……”

“你是在裝楚楚可憐勾引我麼?哈哈!我要毀了你!毀了我僅有的那絲希望!”他冰冷的手粗暴的撕扯掉我那身早已破爛不堪的外衫與長裙,接著一使勁,小衣在脖頸的係帶便被他扯斷了,脖頸處火燒般疼,可是此刻我卻顧不上了。

我想抬起手護住自己的身體,卻被他提前一步用一隻手壓在了頭頂。

我的力氣在慢慢溜走,意識也在慢慢溜走,也許,我的生命也在慢慢溜走。

我停止了無謂的掙紮,隻是看著他,也隻能看著那雙曾經給過我無數溫暖與安慰的手扯開了能護住我身體的最後一絲屏障,看著他發瘋般撕扯我的褻褲,看著他用厭惡的眼神將早已毫無保留的我淩遲,一刀一刀,我早已體無完膚。

他的頭埋向了我的身體,泄憤似的撕咬著,仿佛要把我剝皮抽骨。

我閉上了眼睛,最後的兩行淚輕輕落在了早已被血和淚濡濕的麵頰,用沙啞到極致的聲音擠出最後一句話:“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