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隻是把我抱入書桌後麵的軟椅中,將我身上的袍子掖好,伸手將包袱打了開來,從裏麵取出一套裙裝,甚至還有——褻褲與小衣。
順著我的目光,阿財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耳朵又紅了,可是他的臉卻沒有變色,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對了,這就是奇怪之所在。
我恍然,他的麵色偏黃,可是剛剛顯露出的胸膛的那點皮膚卻是白玉一般的顏色,而且,一個人臉紅尷尬,不應該僅僅是耳朵紅啊。 他一定易容了!
姚子遊曾經易容成小雷子,阿財作為他的心腹,一定有這方麵的可能!
他的臉一顫,我的手不知何時已經順著我的猜想,伸到了他的臉龐上,四處遊移著尋找人皮麵具與臉部的結合處。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手確實太快了,這個樣子,真的有點像——撫摸。
我停止了摸索,這樣畢竟不太有禮貌,阿財對我從來隻有幫助,從未有過惡意,他這樣,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我訕訕的要拿開手,卻被他緊緊抓住了。
我不解,抬眼望他,他一貫波瀾不驚的雙眸仿佛再也壓抑不住更多的情緒,仿佛深潭中不斷被投入石子,動蕩不安起來。
“小姐……月兒……我自己來。”
我的腦袋“砰”的一聲,任何意識都消失了,仿佛聽到了隔了幾個世紀的呼喚。
他笑笑,從衣衫裏拿出一個瓶子,倒出一粒藥丸服下,接著拿起書房中的茶壺,將水倒在手心,在臉上輕輕一擦,那道刀疤便沒了蹤影,漸漸的,麵部的皮膚也恢複了我所熟悉的顏色,五官也逐步與我腦海中的那張臉重合……
“阿、阿不?”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久才找到了說話的能力。
他竟然出穀了,我一時記不起來升歌有沒有提過這件事,令我震撼的是,我們竟然在姚府中相遇。
他與姚子遊,究竟是什麼關係。
這次的相遇,是偶然,還是必然?
“自從小姐出穀,我便跟出來找你了,我怕你有危險。”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清朗,他從身上又摸出了一個朱紅色的瓷瓶,喂我喝了裏麵的藥汁。
我心中的鬱悶之感很快消失了十之八九,一股暖流自丹田融會貫通至四肢百骸。
“小姐身子可好些?你本就底子弱,剛剛受驚又勾起了餘毒。小姐先穿衣服,好了喚我,我幫你上藥。”
我呆呆的點點頭,看他走到了姚子遊旁邊,與姚子遊一道背對著我坐下,就地打起坐來。
“你終於忍不住了。”姚子遊的聲音似調侃、似自嘲。
“如果你是我,看到今時今日這般場景,還能繼續隱瞞下去麼?”阿不的聲音充滿了悔痛與自責。
“唉……也罷,但是你這樣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我們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才是。”
“不必,過往於我,早已似雲如煙,我此生都是阿不,是小姐的小廝,待此事了結之日,我便繼續跟隨她,她去哪兒,哪兒便是我的家!” “你……”……
他們的聲音不大不小,似乎並不避諱我,其實聽到了又有什麼,他們說得什麼我並不了解。
經過這段時間的緩解,再加上服了藥,我的力氣基本上恢複了,隻是手臂與雙腿還是酸疼的厲害。
費了些功夫,我總算將裏三層外三層的裙裝套在了身上。
想想自己蓬頭垢麵的樣子,便有些不好意思。可轉念一想,被阿不看到並沒有什麼,他比我更狼狽的樣子都被我看到過,我這樣子也沒什麼吧。 “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