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呈矩形,東西長七裏,南北寬五裏,城**有四處集市,其中又以位於西北邊銅雀台下的風花集最為有名。
銅雀台台高十丈,與地麵間以數百層花崗岩石階所連,石階兩旁均有白玉雕成的憑欄,憑欄上刻有各種奇珍異獸,形狀大小各異,姿態互不不同,端的是騰雲駕霧栩栩如生,台頂上又矗有五層塔樓,樓高二十七丈,一眼望去雄偉壯麗巍巍參天,樓頂則置著一隻丈半大小的銅雀,雙翅高展,作勢欲飛。
昔日曹氏父子曾立於這樓頂,舉杯高唱“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果真是豪情萬丈,談笑間指點江山。
到了本朝,此地不但成為了一處遊覽勝地,更是聞名天下的風月場,風花集也正是因此而得名,因此而名聲大放,大大小小的青樓會所在此林立,僅憑建安風骨,曹氏三傑,便吸引了無數文人雅士、紅塵浪子慕名而來,流連於此夜夜笙歌,這般才子佳人花前月下,不知又會留下多少美談?
從城東至城西,途中還要經過朱雀橋,越過內城河。
朱雀橋底,有一對男女正站在河岸邊竊竊私語,晃眼一看,除了之前那破廟內的二人外,還能另有何人?
此時驕陽似火,四下無風,河邊的柳條也無精打采的垂在地上,楚楚那白嫩精致的小臉上早已是香汗淋漓,她一邊扯著領口用手扇著,一邊口吐香氣對那少年說道:“少爺,這都走了好幾圈了,街上連個鬼影都沒有,到底要尋到什麼時候?”
那少年此時正癱坐在地上,聽了這話便仰起了臉來,烈日當頭可能有些刺眼,於是他微眯著眼睛,語重心長的對楚楚說道:“楚楚,你我二人都不是這鄴城人氏,若想行事,自然要探聽虛實摸清壞境,不僅如此,還要預定好撤退的路線,這樣方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而且這肥羊哪裏又是那麼好尋的,逮著了全是運氣,逮不著繼續再找便是,若是這大街小巷滿是肥羊,那你我二人又怎會流浪至此,隻可惜最近……”
少年這一開口似乎是來了興致,嘴裏一直沒完沒了滔滔不絕,就在這時,一陣盈盈悅耳的歡笑聲卻又打斷了他的思緒,那話裏行間中隱約夾雜著夢璃姑娘…花酒之類的詞語。
這些略顯粗鄙的詞飄入了那少年的耳中,卻猶如最美妙的音樂一般,他立即坐起身來側臉一看,發現是一男一女主仆二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向著這朱雀橋走來。
那搖扇的男子麵容秀雅皮膚白皙,細眉高鼻五官甚是精致,他頭上係著一塊黑色方巾,將一頭烏黑秀密的長發髻在頭頂,身上穿著一件淡青色精絲長衫,袖沿和領口上,紗線織成的數朵墨綠色牡丹活靈活現開的正盛,腰上係著一塊通透溫潤的玉佩,陽光一灑,玉麵上流光閃現,一看便知此玉定然不是凡品。
少年舔了舔舌頭,對楚楚興奮的說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少爺早就給你說過,這鄴城之內臥虎藏龍。”他伸手為楚楚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名男子,接著說道:“你看這小子麵容俊秀,衣飾華麗,就連他身旁跟著那丫鬟也是玲瓏可愛,一看便知他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
隨後他又嘿嘿笑道:“此人賣相雖然不錯,隻可惜是個白癡,楚楚你剛才可曾聽見他說過要吃花酒?他也不想想看,這大晌午的,哪家妓院這麼早就開了門?那些樓裏的姑娘們忙活了一整晚,現在都筋疲力盡腰酸腿疼,肯定像爛泥一般癱睡在床上,又怎麼可能出來接客呢?依照本少爺觀察,這小白癡額頭上分明刻著肥羊兩字,今天的獵物就是他了”
這少年雖然是滿臉興奮神色動容,可他卻不知道既然他能看別人,別人也同樣在看著他,那搖扇的公子將嘴湊近蓮兒的耳邊,輕言細語道:“蓮兒你看對麵那人傻頭傻腦,一邊笑還一邊擦著口水,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瞧他那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爛,本少爺看著就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