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皇子,要這些錢何用?
他若是點個頭應承了皇後,這天下以後都是他的,何嚐沒銀兩。
可他偏就不從,早晚都看不見人,依舊混跡在宮外過著他酒色生香的日子,暗地裏操心著“幾兩碎銀”的生意。
皇後娘娘一開始還報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的想法,隔三差五喚他前去坤寧宮噓寒問暖,可奈何二爺召喚十次去一次,坐下不到三分鍾就找茬走人,愣是讓皇後熱臉貼了冷屁股,生生斷了過繼的念頭。
奇哉!怪哉!
最初,侯方域作為謀臣,私下也曾認真勸過二爺,可他卻星眸一沉:
二爺我,是刀!
不是那砧板上的肉。
那些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他過夠了。
侯方域和梁世昭隻知他少時艱辛,卻不知內裏。
駱家商賈之家送女入宮,本是榮華富貴顯赫一時。可奈何梁帝風流,新鮮勁過去後,便再無恩寵。
駱婕妤性子柔弱不擅爭寵,久而久之,在這深宮就如同被遺忘了一般。她也曾嚐試過再引起梁帝的注意,如願生下皇子。可宮裏頭的新人,一茬接一茬地來,梁帝身邊哪裏還有她的位置。
無寵便無恩,君恩不在,即便有皇子又有何用?
駱家在朝外又受到奸人設局陷害,生意敗落,又何談送錢進宮接濟她們。他和母親每月隻能領到微薄的份例,還時常被哪些宮裏的小人克扣、刁難。
不得寵的妃子,是連最低等的宮女都不如,誰都可以來踩上幾腳。
發了餿的飯菜都不算什麼,起碼能飽腹;冬天零下幾十度的日子,才是頂頂難熬的。內廷司那些個眼睛長在天上的東西,不僅沒有及時送來過來的暖被及棉襖,連各宮該得的炭火都給私吞了。
那年,四歲,他和母親差一點就凍死在承熹殿裏。
是母親身旁的竹筠姑姑委身於內廷司的管事太監,與其對食,才拿來了一點薄棉及炭火救了他們。
可沒熬到一年,竹筠便被折磨死了。
再後來,母親也死了。
六歲進了上書房時,他瘦小得如同一隻螞蟻,連有腿疾的三皇子,都比他體麵。
直到駱子楚重振駱家後輾轉找到他,才好似從閻王殿活著回到人間。
就算現在,駱家也隻有富貴,他也並無權勢。
他要在趁勢在這波亂局之中培植自己的勢力,才可在未知的以後,能以皇子之身護住他想要保護的人。
沒有錢,萬萬不能。
齊元昊取了枚銀剪,將桌案上的燈芯剪短,燭火黯而複明,星眸流轉似有火苗燃起。
“是時候讓那些人見見血了。”
“下月初八,都已準備妥當了。”梁世昭狡黠一笑,“二爺就等著看好戲吧。”
“壞東西!這一票,又能進賬不少吧?”駱子楚麵上雖有譏色,眼神卻甚是凝重。
下月初八,是新晉秀女的冊封典禮,內廷司自然是又需要大肆采購一番。梁世昭早已買通了一個管事太監,誘之以利,準備在禦貢的東西上做點手腳,把總管太監萬公公拉下馬。
萬公公,就是當年和竹筠對食的太監。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血債,自然是要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