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接到入選消息時,從上到下都喜笑顏開,久病纏身的祖母,身子更是硬朗了不少。可她總覺得這像是一場夢似的,至今都有些不敢相信聖上竟會選中了她。
“我聽說,芷蘭姐姐你是此次參選秀女中的頭名。可想而知,聖上和皇後對你的器重,你莫要過於憂慮。”
這些八卦消息都是半夏這個丫頭今日絮絮叨叨地告訴她的,此刻用來安慰顏芷蘭倒是有理有據,正合適。
她雖看不慣這些古代後宮選秀的陋習,但如今需謹言慎行,再不能胡言亂語了。她試著代入杜若的思維來看待這件事,想必,她一定也希望好姐妹開心。
果然,這一番話讓顏芷蘭安心了不少,臉上逐漸有了笑容。席間女眷此時紛紛圍上前來向顏芷蘭敬酒,把二人生生給隔了開來。
杜若四處看了看,今日席麵甚是隆重。上京各大府有名有姓的女眷幾乎都到齊了。看來此番永平侯府的勢頭又起來了。
最上座的那是幾位國公府的女眷,與永平侯夫人林氏正聊得熱絡;依次是幾位侯夫人,也是對著顏芷蘭喜笑顏開,關懷非常;再下座的幾位尚書、侍郎府的夫人,也都含笑端坐,氣氛祥和、融洽,完全看不出來這幾位的夫君在朝堂之上可是劍拔弩張、你來我往。
最下座的便是幾位上京有頭有臉的世家,四大皇商的劉家貴女劉映雪也來了,確實是個美人。許是大病初愈,臉色有些蒼白,但眉宇間的傲氣卻是無法遮掩的。
“她啊,定然是嫉妒。聽說這次病了許久,今日非要來找不自在……”
“可不是麼,他們劉家總愛往宮裏送美人,哪次錯過了?”
她淡然地端坐在席麵上,不去理睬周邊的竊竊私語,仿佛這熱鬧與她無甚幹係。幾句過分的話傳至耳間,也隻引得她幾聲冷笑。
幼稚!
她朝著麵若緋紅的顏芷蘭意味深長地看了幾眼,目光收回之時對上了杜若的眼神,更是冷然撇過,顧自輕拂綢扇。
杜若雖與劉映雪有過幾麵之緣,但也不熟。隻是瞧著她打扇子,也覺得室內炭火燒得有些胸悶,便起身往外透透氣。
半夏和茯苓跟了上來,給她披上雪白的裘皮大氅,陪著她去永平侯府的園子裏轉轉。
“姑娘怎麼了?”半夏瞧著自家小姐有些悶悶不樂。
“一想到芷蘭姐姐即將入宮,以後再見麵怕是難了,心中有些酸楚。”這個酸楚是實實在在的,在杜若的心中暈染開來。
是身體裏那位杜若的心情。
她切切實實能感受得到,那種一抽一抽的心悸,和依依不舍的眷戀。
“今年著實著急了些,聽說是因為皇後心疼聖上情緒低落,故而想著早些讓秀女進宮,宮裏年節能熱鬧些。”
“可懿德太子不是皇後的嫡子嗎?”茯苓有些看不懂。
杜若也有些看不懂。
自己的親兒子死了,還擔心老公心情不好,上趕著給老公添幾個小妾助助興?
她這個萬年石頭心,是理解不了這種女人。
隻能說,這朝代女人不易做,皇後,更不易做。
想到芷蘭要與那麼多後宮女子共伺一夫,杜若更是堵心。
一聲歎息!
永平侯府的園子很大,主仆三人走了一會,寒氣沁鼻,杜若心中一凜,倒不覺胸悶了。這寒冬臘月的,又剛下過幾場雪,園子裏的樹木花草上,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花。
入眼望去,四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沒什麼看頭。
“小姐,前麵便是倚梅園了,永平侯府的素心臘梅應該是開了,您要不要看看?”
素心清簡,便是清歡。
人各有命,一切隨緣。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