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漕司衙門對於這些討生活的商船、客船,每年還征收名目不一的苛捐雜稅,弄得百姓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可百姓呼聲想要上達天聽,堪比上青天還難。
漕司衙門為了守著自己的私袋,哪能讓這些流民到京城上訪,早就沿路各個哨崗就攔截下來了。
“我估摸著這兩日,陳皮也應該回來了。該拿的人和證據,相信都已到手,隻待合適的時機發難。”
陸離又道:“辛夷那應該也安排得差不多了,這兩日你正好能看一出好戲。”
駱子楚:還有什麼能蓋得過你和杜若的好戲?
陸離斜斜瞟了他一眼:你個無情無欲的老木頭,懂些什麼。
果然,次日一早,便聽聞左相府上出了大事!
府上豢養的暗衛,私自外出飲酒作樂,醉酒後還調戲小娘子,高喊自己乃是相府之人,言辭甚為囂張,被周圍不忿的百姓緝拿後,重重捆綁仍在了相府門口。
他的身上有相府家印,赫然在列,饒是相府百般否認,可印記麵前,賴都賴不掉。
左相賈士英初聞此訊,頓感五雷轟頂,差點便要暈厥。
頃刻後,他立馬整裝打扮,穿好朝服,頂著滿頭大汗,戰戰兢兢地入宮請罪去了。
無論哪朝天子,都最忌諱臣下豢養私兵,手握重器。但幾乎每朝得勢的重臣,都會私下養著自己的府兵,以防不測。
君臣相忌,曆來都是不露痕跡,沉於表裏。
可左相倒好,養著私兵也就罷了,竟然連基本管束都做不好,愣是扯下了這塊遮羞布,這不是狠狠地往聖上臉色甩耳刮子嗎?
天子淡然地抿著參湯,一言不發,賈士英已跪著多時,痛哭流涕。
“陛下,老臣約束下人不利,竟出了這等笑話!老臣有罪啊!”
“但那隻是會些拳腳功夫的家奴罷了,竟被有心人說成了私兵!陛下,臣冤枉啊!”
聖上放下茶盞,對著年公公問道:“年壽,可有這事?”
年公公鞠著身子,對著聖上說道:“是今兒早朝時發生的事兒,晌午禦史台倒是遞了折子上來,想是還在陛下您的龍案上。”
聖上看著左相,心頭冷笑,可嘴上依舊憐惜道:“趕緊把相爺攙起來!不過是個奴才喝了點酒鬧事罷了,打死便罷了。還驚動了禦史台,像什麼話。”
“愛卿啊,朕對你素日裏甚是倚重,讓你沉湎於政務,對府內事務少了些關注。這說起來,倒是朕的不是……”
“老臣惶恐,老臣不敢!陛下!是臣治家不嚴,臣該死!”
賈士英汗如雨下,內衫都濕透了。
“我看便許愛卿幾日假,一來也鬆鬆筋骨,二來,也得空將府內事務料理一番。朕對愛卿傾注厚望,愛卿,可莫要辜負朕的這番心意。”
“臣……領旨,叩謝聖恩!”
賈士英五體投地,俯在地上一動不動,這輕描淡寫之間,他又闖過了一次生死關。
隻是罰他府中禁足幾日罷了,也不明言,還是給他留了充足的顏麵。
“年壽,禦史台的折子打回去罷了,讓他們多花點時間在正事上,不要一有風吹草動便是彈劾這個,彈劾那個的!”
“是……”
別個人聽不出來,賈士英這老油條難道還聽不出來?
這是在告訴禦史台,彈劾不能僅靠著這些捕風捉影的小事之上,要辦大案、要辦鐵案。
賈士英的腦門如寒冰罩頂,箍得他喘不過氣來。
聖上看似不在意,實際上還是動怒了。
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