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後紅著眼眶,眸中殺意陡現,似乎眼前便站著她兒子的殺人凶手,她便能一刀插入對方的心髒,為她的兒子複仇!
杜若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這一步,她和王皇後必然就綁在了一起。但此時若說出燕家及嘉貴妃,她也不再有任何價值了。
她不說,王皇後自然也會想到,這定是嘉貴妃所為。
但她依然要利用王皇後的多疑和仇恨,為自己鋪一條後路。
杜若搖了搖頭,“我一直在追查,但尚未有線索。畢竟太子生病期間的脈案,我根本無法接觸到,不知臨去前的病症如何。另外,這藥方中的子由草和這小段香料,都來自西域,但香料成分是否是依蘭,目前也隻是猜測。”
“香料是萬全進獻給娘娘的,而萬全在太子死後,便因內廷司調包案發後死在了牢裏。我父親也因為接觸了藥方和香料,被人毒殺。”
“所有接觸過香料還活著的人,唯有您和我。若我死了,這個世上怕是隻有娘娘您一個人為先太子伸冤了,娘娘!到時,您孤身呐喊,又有何人會相信您呢?”
皇後娘娘神思觸動。
當初元啟過世之後,她日夜垂淚,心中早有懷疑的對象。
她在禦前不停地向聖上進言,定是有人設計謀害了元啟,可聖上幾番命人查過之後依舊沒有證據,她再提聖上便不耐煩了。
由此開始疏遠她、厭棄她,認為她是過度悲痛,產生臆想。
聖上如此寵愛那個人,更寵愛那個人所生的孩子。
元啟是她唯一的兒子!而聖上的兒子,卻並非隻有元啟一人。
聖上,怎麼會為一個死去的兒子,再追究活著的愛妃和兒子呢?
失去了元啟,她依然要背負琅琊王氏的家族命運,如行屍走肉一般活在這偌大的深宮,如履薄冰。
沒錯,如今眼前的杜若,與她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她不能死。
杜若敏銳地察覺到,王皇後看她的眼神變了。從冰冷轉為惻隱,似乎在這一刻,她們開始因為失去至親之痛,開始有了共鳴。
“娘娘,設局之人,與我亦是有血海深仇!民女懇請娘娘,讓民女去西域,探尋真相。”
“去西域?”
“是!相信娘娘心中,早有懷疑之人!民女此去,便是為娘娘尋找罪證,讓娘娘能夠早日為先太子伸冤,以慰先太子的在天之靈,讓他能早日得以安息!”
皇後娘娘的神情逐步猙獰。
是!從元啟死後,她便知道這一切是誰在布局!
可是,她的確沒有任何的證據!
“是……一定是她!她想要扶自己的兒子上位,便殺了我的元啟!”
她早就覺得元啟的病來得蹊蹺。他自幼善騎射,身體非常硬朗,可春獵感染的區區風寒,為何整個太醫院都出動了竟然束手無策。
用遍所有的方子,非但沒有好轉,竟然病症越來越嚴重,乃至到最後,他的咽喉部充斥著濃濃的積痰,連呼吸都異常困難。
她的腦海之中浮現元啟死前的模樣,他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眼睛瞪大如銅鈴,嘴唇顫抖著想要對她說什麼,可最終,還是什麼都說不出口,撒手人寰。
他死得非常痛苦。
一想到此處,她的心都碎了。
那是他十月懷胎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啊!
王皇後似乎陷入了癲狂之中,嗚咽啜泣了許久。
但她畢竟是皇後,很快,便將自己的情緒和眼淚妥善地收好,並昂首看向杜若,帶著濃濃的警惕:
“可我若放你去西域,你真能為本宮查出真相?”
杜若俯首叩拜:
“娘娘,民女這條命如今交在您的手中,任您裁奪。若娘娘信我,我定不負娘娘,亦以亡父之名發誓,就算豁出這條命,也要查出真相。”
皇後娘娘:“你真的舍得因此而離開上京,離開齊元昊?”
杜若心頭抽搐,浮起一絲酸澀。她輕輕吸了一口氣,鄭重地點頭說道:
“是。定王與我,本就是飛鳥與魚。既然無緣,便隻會徒增煩惱。”
王皇後似乎很滿意杜若這樣伏低做小的姿態,她對著杜若說道:“愛上不應該愛的人,並非一件好事。日後,你便會明白,越在高處越是寒冷。”
“是。”
“你是想透徹了,可定王並非一個肯輕易放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