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阮府的拜帖又來了!”
丫鬟小蝶手持拜帖有些為難,但又不得不通傳。
“不見。”
李香君淡淡地回複一句,便兀自跪在房內的菩薩坐前,虔誠誦經,為侯方域祈福。
自侯方域送羅刹使臣出關失蹤之後,她便閉門不出,一心念佛。
日日在佛前,祈求菩薩保佑侯方域平安歸來。
“娘子,可這次有點不同。阮大人的小廝說,有侯大人的消息。”
李香君睜開眼睛,詫異地問道:“什麼?真的?!”
小蝶有些狐疑:“看那小廝說的言之鑿鑿,我不敢不同娘子說。這阮大人如今在禮部任職,或許是有內幕消息也說不定……”
李香君顫抖地想要站起來,可膝蓋跪得腫大,劇痛紮心而來。
她嘴裏喃喃自語:“是了。定是如此。快,安排馬車。”
小蝶扶起李香君,心中暗暗為自家的娘子揪心。
侯大人失蹤,香君娘子急得不行,可去了幾次侯府,都吃了閉門羹。
也不怨侯家,如今,侯家也是一團亂。
侯大人聽到消息便昏死過去,雖太醫救治醒轉,可人卻中了風,下不了床。
侯夫人一邊擔憂年邁的丈夫,一邊又掛念失蹤的兒子,日夜不眠不休,拖著病體勉強在支撐著,自然也顧不得李香君這裏了。
李香君懸著心來到了阮府。
阮府燈火通明,花廳內熱鬧喧囂,絲竹聲樂陣陣傳來,似乎有人在唱曲兒。
阮大铖油光滿麵,見到李香君後,便色眯眯地看向她說道:
“香君娘子,可真難請啊!”
李香君礙於禮節,恭敬地行了個福禮:“阮大人,有禮了!”
“娘子,請!”
李香君按捺住內心的急切,跟著阮大铖走進了花廳後,才開口問道:
“阮大人可是有朝宗的消息了?”
阮大铖笑著說道:“哎,娘子莫急!啊!朝宗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沒事的。”
李香君揪著帕子:“他已失蹤數月……”
阮大铖指著外頭院子裏的一個花白胡須的老者說道:“你瞧,那是誰?”
李香君搖了搖頭,輕搖唇角,她的確不知。
“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左相,賈相公啊。”
阮大铖衝著李香君眨了眨眼睛:“相爺最愛聽曲兒了。你當年的媚香樓,那嗓子,絕了!”
李香君聽他一提媚香樓,兩片紅暈上臉,被冒犯和羞辱的感覺,讓她猶如當庭被人剝去了衣裳!
“阮大人,請慎言!我已贖身從良許久了,切莫再提過去。 ”
阮大铖咂舌,故作驚訝道:
“娘子怎能忘記自己的出身呢?喝水還不忘挖井人呢不是?你若是今日登台,唱上一曲兒《長生殿》,哄得相爺高興了,要什麼信息,自然便有什麼了!”
李香君震怒,甩袖而去。
“哎!香君娘子!香君娘子留步啊!怎麼氣性這麼大呢!”
阮大铖這一叫喚,惹得院子裏聽戲的人,都紛紛調頭往這邊兒看。
左相賈士英的眉頭都皺了,招手喚來了阮大铖:“那女子何人?”
阮大铖點頭哈腰地賠罪道“驚擾了相爺,真是小人的罪過!那女子原是媚香樓的歌妓,一手好嗓子,卑職還想著讓她給您唱一出《長生殿》,哪曾想,她竟然不給麵子……”
左相滿臉不悅:“一個妓子,給本相唱曲兒,還委屈她了?!”
阮大铖火上澆油:“是說,給臉不要臉!相爺,您看,卑職教訓教訓她?”
左相頷首,揮了揮手,又閉上眼睛沉浸在戲文之中。
阮大铖仿佛得了金牌似的,樂得眉眼都飛起來了。
李香君,終於讓我逮到機會治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