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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铖走到花廳,喚來了小廝。
“去,找媚香樓的老鴇李婆子,說我有事找她。”
“是。”
半個時辰後,老鴇李婆子顛顛兒地晃了進來,對著阮大铖笑得燦爛如花。
“哎喲,阮大人呐,什麼風讓您想起老婆子我了呀?”
“李婆子,外頭的人,你可看清了?”
阮大铖朝賈士英坐的地方,努力努嘴。
李婆子瞪大了眼睛,問道:“賈相公?”
阮大铖點了點頭,對她說道:“有個事,你若辦得好,賈相公一高興,你懂的。”
李婆子點頭如小雞啄米:“懂懂懂!可老婆子我年老色衰了,難不成相爺好我這一口?”
阮大铖:“呸呸呸!你個老虔婆,想得倒美!”
“他啊,是看上李香君了。想要納她為妾。”
李婆子詫異地叫道:“可香君早早便已被贖身了啊!這如何能再嫁?”
阮大铖眯著眼邪笑:“你自然有法子的,對吧?”
他又加上了一句:“你若辦得好,有賞;可若是辦得不好……”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嚇得李婆子立馬捂住了自己的脖頸,戰戰兢兢地點頭:
“辦得好!定能辦得好!”
入夜,一台花轎來到了天安坊日日新鋪子的後門,李婆子整了整自己額間的鬢發和簪花,輕咳了一聲,踏入了後門。
李香君好生奇怪,李媽媽怎麼會來?
“媽媽,什麼風將您給吹來了?”
李婆子滿是褶子的臉,將脂粉都夾在笑容裏:“哎呀,香君啊,你的富貴前程來了!”
李香君扶著她坐下,不解地問道:“什麼富貴前程?”
李婆子白了眼嗔怪道:“你瞅瞅!還瞞著媽媽不是?!哎呀,這個世界上啊,除了媽媽我心疼你,還有誰,心疼你呢!”
李香君:“媽媽,我知道您心裏頭掛念我,可我實在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李婆子拿著紅色喜帕的手,湊近李香君的耳旁說道:
“相爺看中你了!要納你為妾!”
李香君拍案而起:“你說什麼?!”
李婆子拉著她的衣裙,顧左右而言他:“小聲些!莫激動啊!你如今得了相爺的青睞,那潑天富貴不就來了!媽媽我啊,也能沾點光不是!”
李香君正色道:“李媽媽,朝宗為我贖身你是親眼見證的。我已與他結為夫妻,又如何能給相爺做妾?!天方夜譚!媽媽請回!”
李婆子一想到事情若辦砸,自己便要掉腦袋,便驚恐不已!
她惱羞成怒,指著李香君的鼻子罵道:“臭丫頭,你不要不識抬舉!相爺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那侯方域生死不明,說不定早就是一堆死人骨頭了!你還在這守節給誰看啊?!”
李香君怒斥:“你胡說!朝宗吉人自有天相,你怎可詛咒他!”
李婆子拉上李香君便要向外走:“今日,你不走也得跟我走!”
李香君試圖揮開她的手:“放開!我不會去的!”
李婆子使了大力氣,雙手牢牢拖住她不放,李香君手中的香扇掉落在地麵,那是侯方域臨走時送予她的信物。
一時間,她睹物思人,悲從怒中來,大喝一聲:
“今日我便是死在此處,也斷然不會去相府做妾!!”
她怒而朝房中柱子奮力一撞,瞬間鮮血飛濺,白色的扇麵斑斑血痕,觸目驚心!
“娘子!娘子!”
小蝶哭著喊著叫人。
李婆子一看,完了!
要出人命了!
她扯起衣裙,飛快地跑了出去。
“要死了!要死了!快走!晦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