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宮中傳來消息,皇後感染風寒,鳳體抱恙。
得知消息,杜若幽幽地望著齊元昊:“看來王茀已有所行動了。”
這是她回上京的第一步。
便是要在王茀的心中,埋下一顆仇恨的種子。
懿德太子之死,是王茀繞不過去的心結。
刀,杜若已遞給了她。後麵如何做,便是王茀自己的事了。
齊元昊:“她非尋常女子,要的自然也不會是兒女情長。”
杜若將懿德太子之死的真相告之王茀,以她的心計,縱然是有疑慮,也不會不提防梁帝。
若他猜得不錯,王茀是以退為進,暗中憋著一股勁在布局。
“她身居高位,背後牽涉著琅琊王氏家族的榮辱。聖上除掉懿德太子後,卻遲遲未動她,也是因著忌憚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乃百年世家,在大梁幾代朝堂之上屹立不倒,根繁葉茂。
世家向喜聯姻,他們的勢力交織,盤根錯節,早已擰成一股牢不可破的繩,稍微處理不慎,便容易牽一發而動全身。
杜若早算準了這點:“當她知道聖上早已動殺機,便不會再坐以待斃。”
齊元昊對杜若頗為讚許:“娘子好手段。”
“誰,又會是她的利刃呢?會是琅琊王氏嗎?”
齊元昊搖了搖頭:
“對於琅琊王氏來說,沒有了王茀,還有其他王氏女子可以入宮為後、為妃;朝堂之上,王氏士族子弟占據高位,又豈能輕易撼動。”
他輕聲加了一句:“弑君,是要滅九族的!”
杜若莫名對王茀起了一絲同情之心。
世家女子一生的命運都不由自己。
喜歡誰是一碼事,可嫁給誰,都需聽從家族安排。
甚至聯姻出嫁之後,要伺候公婆、討丈夫歡心,在夫家立足,為家族延續百年榮光。
像王茀這樣入宮為後的女子,更是如履薄冰,日日在刀尖行走。
她不能沒有家族;可家族沒有她,還有許多更年輕的女子。
杜若一歎:“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聖上竟然會對他們母子下此毒手。”
齊元昊也搖了搖頭。
從他記事開始,他所看到的都是聖上無比疼愛齊元啟。
他是中宮嫡子,又是長子,生下來便是儲君。
那時候的自己,就像是地溝裏的老鼠,仰望著齊元啟這個光芒萬丈的天之驕子。
這般耀眼的人,又怎麼會突然失去聖心?
這背後的隱情,尚未可知。
可梁帝的深藏不露,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帝王心,深似海。
他竟能夠在麵上不露一絲異樣,設計了如此毒辣的殺局。
帝後同枕而眠,心卻隔著十萬八千裏。
“王茀很快便會去驗證你所言的真假。我們拭目以待。”
齊元昊親了親杜若:“睡吧。我們還有好多硬仗要打。”
“嗯。有你,不怕。”
……
次日,齊元昊帶著杜若一同來到了駱氏茶莊。
杜若見到了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穿著皂色衣裳,有點眼熟。
很快,她想起來了:“你是章四!”
那個幫萬全走私宮中內廷司庫之物的淨房太監章四。
齊元昊和駱子楚互相對視了一眼,笑了笑:“好記性。”
杜若有些驚詫:“原來是你們將他藏起來了,難怪漕幫的人四處都尋不到他。”
齊元昊:“我們便是不藏,你們也尋不到,因為方向錯了。”
他抬手示意章四。
章四跪下向杜若行禮:“奴才章四,拜見定王妃。”
杜若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你不是啞巴!”
章四點了點頭:“王妃英明。”
齊元昊拉著杜若坐了下來,交了底:
“當年章四是承熹殿跟著我和母妃的小太監,被人尋了些錯處便被打發到了最最下等的淨房。我便順水推舟,設法將他與萬全牽上了線。他吃了老鬼的藥,所以都以為他是真的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