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事在我!我今為之,誰敢不從!汝視我之劍不利否?”
義父董卓發怒了,我也握緊畫戟靜待命令。
“汝劍利,吾劍未嚐不利!”袁紹也拔劍相向。兩人在宴席上對敵。
好小子,還有幾分膽量。
在李儒“事未可定,不可妄殺”的建言下,義父收起了佩劍,袁紹就此離席奔冀州而去。
“敢有阻大議者,軍法從事!”
宴會在眾臣的恐懼下散席。
九月,嘉德殿,大會群臣。
義父拔劍在手,向著眾人說道:“天子暗弱,不足以君天下。今有策文一道,宜為宣讀。”
“孝靈皇帝,早棄臣民;皇帝承嗣,海內側望。而帝天資輕佻,威儀不恪,居喪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皇太後教無母儀,統政荒亂。永樂太後暴崩,眾論惑焉。三綱之道,天地之紀,毋乃有闕?陳留王協,聖德偉懋,規矩肅然;居喪哀戚,言不以邪;休聲美譽,天下所聞,宜承洪業,為萬世統。茲廢皇帝為弘農王,皇太後還政,請奉陳留王為皇帝,應天順人,以慰生靈之望。”
李儒讀完策文之後,在義父的示意下,左右從皇座上拉下懦弱的劉辯,解下璽綬,使其跪地稱臣。又令人除去了太後的朝服。這娘兒倆真的沒有儀態,竟然當朝痛哭。
可能他娘倆的眼淚讓有些人的良心難安,尚書丁管揮動象簡襲擊義父,被義父拉下去砍了。
終於沒有人提出異議了。
陳留王登基為天子。義父自任相國,從此我的權勢更重。
榮譽,權勢,都是我呂布的囊中物,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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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劉協。父皇駕崩了,大將軍何進帶著三十多名官員,在父皇靈柩前立兄長劉辯為皇帝。
兄長當了皇帝之後,發生了很多我們兄弟無法控製的事情:先是太後命大將軍何進錄尚書事;再是皇祖母臨朝垂簾聽政,封我為陳留王,封皇祖母的弟弟董重要驃騎將軍;然後是大將軍聯合三公將皇祖母逐出皇宮,安置在河間,帶禁軍圍驃騎將軍府宅,追索印綬,逼其自刎,後又鳩死太皇太後;再後來大將軍要清除十常侍,因為太後不準,大將軍就令外臣入京,誅殺宦官,帶兵勤王。
這些爭鬥我都不懂。皇祖母被逐出皇宮後,我就一個人生活在原來皇祖母的宮裏。我是皇祖母養大的,這有些奇怪,我問過皇祖母,她告訴我,我的母親原是宮中的王美人,生下我後被何後毒死了,從此我就跟著皇祖母生活。在被冊封為陳留王以及皇祖母離宮並被毒死之後,我表麵上無所事事地做著王爺,過著安逸的生活,可內心在恐懼中煎熬,我怕有一天被人像捏螞蟻那樣捏死。可是終於有一天變故發生了,大將軍被十常侍謀殺了。
袁紹、袁術帶兵盡殺宦官。張讓、段珪、曹節、侯覽將太後、兄長跟我劫去內省,從後道走北宮。已棄官但尚未離去的盧植從段珪手中救了太後,但兄長與我被張讓、段珪帶著冒煙突火,連夜奔至北邙山。
約二更時分,後麵喊聲大舉,人馬趕至;當前河南中部掾吏閔貢,大呼“逆賊休走!”張讓見事急,遂投河而死。兄長與我不知道虛實,不敢高聲,躲藏在河邊亂草之內。
聽著軍馬聲近了,又遠了,但是我們不敢有任何的舉動,因為我們都害怕,害怕在亂軍中丟了性命。終於到了四更天了,露水打濕了衣襟,我們是又冷又餓,卻仍舊不敢有所舉動。
誰說皇帝是安樂命,我看到的卻是滿眼荒涼。
在螢火微光下,兄長與我慢慢行走。我們沒有什麼方向,隻求能夠果脯與溫暖,終於在五更時分到了一個莊院,溫暖與食物就在眼前,但是我們卻沒有力氣了,兄長與我躺在了草叢中,合上眼睛隻想睡覺。
燈光在移近,睜開眼睛,我看到了一張慈祥的老人的臉。
“二少年誰家子弟?”老人問。
因為心裏害怕,兄長沒和陌生人說話。於是隻好由更加年幼的我回答:“此是當今皇帝,遭十常侍之亂,逃難到此。吾乃皇弟陳留王也。”
“臣先朝司徒崔烈之弟崔毅也。因見十常侍賣官嫉賢,故隱於此。”
在崔毅的款待下,我漸漸溫飽起來,看著皇兄逐漸紅潤的臉頰,相信他和我的感觸是一樣的。
不久閔貢來了,還帶著段珪的人頭,這個可惡的閹賊終於死了。
皇兄騎上向崔毅要來的僅有的一匹瘦馬,我與閔貢共乘一騎回京。不久見到了司徒王允,太尉楊彪,中軍校尉袁紹等人,足有數百人馬,皇兄又哭了,不知他是在害怕還是在感歎自己的遭遇。皇兄與我都換了好馬,在幾百人的擁簇下回京。
行不到數裏,忽見旌旗蔽日,塵土遮天,一枝人馬到來。我心中一驚,回頭看百官以及皇兄,發現他們的嘴唇竟然在顫抖。
終於有個膽大的,中軍校尉袁紹驟馬而出問道:“何人?”
一個體型龐大的將軍出現,給人一種壓迫的氣勢,厲聲問道:“天子何在?”
看著就要流下眼淚的皇兄,我策馬而出回答,無論如何不能在外臣麵前丟了皇家的臉。
“來者何人?”
“西涼刺史董卓。”
“汝來保駕耶,汝來劫駕耶?”
“特來保駕。”
“既來保駕,天子在此,何不下馬?”
我見到了董卓的驚奇與慌亂,見到龐大的身軀終於匍匐在道路左邊,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好言勸勉幾句後,跟著皇兄回宮了。
後來聽說董卓在溫明園中召集公卿,有欲廢皇兄帝位,而立我為帝的傳言。
其實我並不想要當皇帝,一個能夠輕易被人廢立的漢室皇帝,還不如一個王爺生活得輕鬆。從皇兄毫無自由的生活中可以知道,當皇帝是很不容易的。但是,生活往往並不如人所願。
皇兄還是被廢了,我還是被董卓推上了漢室皇帝的寶座。
九月,嘉德殿,大會群臣。
“孝靈皇帝,早棄臣民;皇帝承嗣,海內側望。而帝天資輕佻,威儀不恪,居喪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皇太後教無母儀,統政荒亂。永樂太後暴崩,眾論惑焉。三綱之道,天地之紀,毋乃有闕?陳留王協,聖德偉懋,規矩肅然;居喪哀戚,言不以邪;休聲美譽,天下所聞,宜承洪業,為萬世統。茲廢皇帝為弘農王,皇太後還政,請奉陳留王為皇帝,應天順人,以慰生靈之望。”
在聽完李儒念完這道檄文之後,我被披上了龍袍。坐在高高的帝位寶座,看著被剝去朝服在廳堂哭泣的太後與皇兄,忽然感覺很冷很冷,我的下場又會如何呢?
經過皇兄的被廢與我的被立,有很多忠臣死了,有很多能臣被逐了。丁原被呂布所殺;盧植因為蔡邕與彭伯的求情才留住性命;袁紹被逼出京城,奔走冀州;丁管被董卓斬首……
雖然他們都是反對我當皇帝的,但是對於他們,我沒有恨意,有的隻是感謝,他們都是漢室的忠臣,至少目前是。假如能有他們的輔佐,假如我手中擁有實權,假如有實力的諸侯能夠勤王……
可惜從來就沒有假如,皇兄被李儒鳩殺,何後被揪下樓摔死,唐妃被武士縊死,我仿佛看見了我堪堪的命運。
董卓自任相國之後,參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威福莫比,後來更是每夜入宮,*宮女,夜宿龍床。
麵對風雨飄搖的大漢江山,漢室澤被後世的曆代祖宗,我該何去何從呢?
眼前隻有茫茫的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