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負我負人(1 / 3)

人物:曹操、陳宮地點:中牟縣

―――――――――――――――――――――――――――

我是曹操。從相府出來後,直奔東門而走,心中隻有一個念想,快些逃離這個身為魚肉的處境,丟給攔截的城門守衛一句“丞相差我有緊急公事”後,策馬揚鞭往譙郡方向急趕,回首漸行漸小的洛陽城,從驚魂未定的狀況逐漸恢複,駐馬回望遠處洛陽小小的影子,心中默念:帝都、皇上,我曹孟德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途經中牟縣,遠遠望見一群人圍著城門看著告示,我斂身混跡人群中,隻見上麵畫著我的圖像,旁書:擒獻者,賞千金,封萬戶侯;窩藏者同罪。

為了抓我下了這麼大的籌碼,董卓還真看得起我。那個畫師也夠遜的,竟將我畫成這麼醜陋。不過這樣也好,不至於輕易就被人認出了。豎起衣領,低首準備離去。

“爺爺,這不就是牆畫上的醜八怪嗎?”一個清脆的孩童聲。

我狠狠瞪了身旁垂髫孩童一眼,預備快速溜走。

但已經沒有機會了,眼前出現了幾雙黑色公差的鞋。

怎麼辦?

反抗?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還有這麼多公差;俯首認命?誌向尚未伸展,不能如此被抓,籍籍無名了此一生,我曹孟德不是這樣的人,何況被解押洛陽後,隻有引頸被戮的結局……怎麼辦?

尚未思考出完整的對策,公差的雙手已經挽上了我的雙臂,拖著就往城裏走。

“我是客商,複姓皇甫,你們認錯人了。”

一路上將臨時想出的言語重複呼告,但那些公差就像聾子一樣快速前行。由於我身材矮小,基本就是被他們架著往縣衙方向移動。

一滴,兩滴,三滴……額頭的汗水不住地下流,恐懼從內心深處爬出,在體內肆虐,假如……但是沒有假如,我命休矣。

終於在縣衙裏,我的雙腳落地了。

“我是客商,複姓皇甫,你們認錯人了。”麵對案幾後麵坐著的縣令,我隻有死撐到底了。

縣令不說話比說話更恐怖,看著盯著我的縣令的熠熠目光,心底更是增加了些許恐慌,終於見他緩緩開口了。

“吾前在洛陽求官時,曾認得汝是曹操,如何隱諱!且把來監下,明日解去京師請賞。”

縣衙的監獄都比洛陽的破舊,畢竟是小地方。躺在牆角的茅草堆裏,心中感慨頗多:難道我曹孟德此生就斷在為求升官發財的小小縣令手裏?

“吱呀~~”牢役開門的動作將地上午夜的月光劃割得支離破碎。我被他們帶了出來。

他們要做什麼?難不成求功心切,要提前行動將我押解洛陽?

疑慮在後院中見到縣令那刻冰釋。

“我聞丞相待汝不薄,何故自取其禍?”白淨的縣令做作地說。

“燕雀安知鴻鵠誌哉!汝既拿住我,便當解去請賞,何必多問!”

縣令揮手屏退左右,沉思片刻說道:“汝休小覷我。我非俗吏,奈未遇其主耳。”

並非俗吏?未遇其主?難不成我的處境還有轉機?而轉機就在眼前此人身上?

“吾祖宗世食漢祿,若不思報國,與禽獸何異?吾屈身事卓者,欲乘間圖之,為國除害耳。今事不成,乃天意也!”

看著縣令露出的崇敬神色,心中暗喜,原來天無絕人之路,我性命無憂矣。

“孟德此行,將欲何往?”

“吾將歸鄉裏,發矯詔,召天下諸侯興兵共誅董卓:吾之願也。”

見縣令也是我輩中人,故將心中計劃全盤托出,最好能打動其心,最不濟還是原來的結果。

事實證明猜想是正確的,縣令親自替我解了身上繩索,將我扶到主位上,然後向我恭敬地行禮,說道:“公真天下忠義士也!”

我趕緊離座,還拜後問其姓名,如此不求升官發財的縣令卻也是難能可貴的。

“吾姓陳,名宮,字公台。老母妻子,皆在東郡。今感公忠義,願棄一官,從公而逃。”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來以為今生命斷中牟小縣,沒想到竟然得到一位忠義之士的追隨,天佑我曹操,今生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業來。

收拾盤費,更衣易服後,我二人各背一劍,並肩策馬,奔故鄉而來。

行了三日,到了成皋地界,天色已晚,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四顧茫茫。忽然想起一人,便以鞭指叢林深處,對陳宮說:“此間有一人姓呂,名伯奢,是吾父結義弟兄;就往問家中消息,覓一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