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非官方疏散(三)(2 / 2)

不過這幾架日機離開之前扔下的十幾顆小型炸彈準確地命中浮橋,炸出了好幾個斷口,渡江被迫中斷。更為麻煩的是,很多人被江上的慘狀嚇壞了,覺得城裏似乎還要安全一些,在南岸聚集的人群開始有一部分向南京回流。

李永唐接到這個報告,不由得一陣頭疼。本來南京城裏還有近30萬的市民出於各種原因不肯離開,他正在絞盡腦汁想辦法弄走他們,現在難度又加大了。更為可慮的是,日本人很有可能會把這條浮橋當作南京守軍的逃生之路而加以封鎖,白天過江的希望也許就此斷絕了。目前長江的日本艦隊還被中國海軍布下的水雷帶和江陰要塞牢牢擋住,但在他所知道的曆史裏,江陰要塞在12月2日就陷落了,日軍艦隊很快就會突破防線衝到南京來,必須在此之前盡可能撤走南京市民。

李永唐揉著突突作響的太陽穴想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發起了狠:丟他媽,老子不是混黑道出身的麼,怎麼這個時候這麼婆婆媽媽起來了?他下定了決心,驅車來到了紫金山陣地。

海拔高度448米的紫金山是南京城外至關重要的製高點,和南麵的雨花台一起構成南京防禦的兩個主要支撐點,在唐生智粗疏的防禦布置中,他把手上最有戰鬥力的華僑一師和中央軍校教導總隊分別放在這兩個點上。張克林接受命令後,認為以華僑一師的戰鬥力隻需要一個團就可以守住紫金山,因而把其餘的部隊都放在二線陣地上充當預備隊,這次李永唐就是要用到這支預備隊了。

“克林,我要你立刻把一團、三團拉到城裏去,”李永唐一見到張克林馬上就發號施令,“無論用什麼理由也好,給我把還留在城裏的平民都趕到幕府山渡場去!必要時可以使用武力,隻要不搞出人命就行!”

張克林已經習慣了這位幕後老板看起來莫名其妙的命令,而這些命令在事後都會被證明是明智和充滿遠見的。他敬了個禮,剛要去執行,李永唐又叫住了他。

“嗯,我記起了一件事情,金陵兵工廠在遷走之前我們部隊不是憑關係拿到了一批MG34嗎?你馬上調撥30挺出來,配上射手,馬上派到幕府山那邊去!”李永唐想起渡場那邊的防空問題,就一並交給張克林解決了。

一個小時後,一列車隊從紫金山腳下出發了。其中幾輛搭載30個機槍組直奔幕府山,他們將去掩護工兵在白天的修橋工作,而另外的大部隊則從中華門進城,開始他們的驅趕行動。

一開始行動還算順利。來幹這件髒活的華僑士兵們都狠起了心腸,之前帶隊的長官就已經作了解釋,趕走這些市民是為了他們的生命著想,因此士兵們都毫不留情地踢著每一個不肯走的人的屁股,把他們扔出了家門。那些遭此待遇的人哭喊叫罵,最終還是被士兵們用刺刀逼著離開自己的家。但留在南京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區區數千士兵很難全部照顧過來,加上事情很快傳到唐生智那裏,衛戍司令害怕給外國記者報道出去造成不良影響,親自聯係張克林和李永唐,製止了這次行動。

“好吧,我已經盡力了,”李永唐聽完唐生智半是威脅、半是請求的電話後,無奈的答應停止驅趕行動。“那些執意要留下的人,就讓他們麵對自己選擇的命運吧。”

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有很多的人在幕府山渡場等著另一個未知的命運。而日本人也真地如李永唐所想的一樣,跟這條簡易浮橋較上了勁,在天黑之前派來了三批飛機轟炸,不過在數十挺機槍的火力麵前收效甚微。工兵們頂著空襲在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時修好了浮橋,這次難民們飛快地跑上橋,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催促。

這一晚,有6萬人渡過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