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生如草芥(1 / 2)

所有的故事總會有個開頭,就如所有的人生都有一個終結一樣。

秋風蕭瑟中,細雨霏霏,殘垣斷壁的城市大街上,枯枝雜草亂如蒿野,一個少年坐在江邊長石上,望著漆黑夜色,他出奇的平靜。

他沒有想念的人,更沒有想做的事,唯一令他覺得稍帶一點悲涼的是,和自己生存了三年的老人在今天死掉了。

他想不起自己的生父生母,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齡,年幼時他就記得自己苟且在地洞裏,靠撿食垃圾為食。

三年前自己還年紀尚小時,地洞外有人傳來了喜訊,大地渡過了它漫長而寒冷的核冬天,人們紛紛跑出地洞,逃離了那壓榨而無光的生活。

他跟隨在那群地鼠一樣的人,流回到了地麵,地麵的貧瘠對於年幼的他還不如地洞,這裏連食物碎渣都撿不到。

漫長的冬天是過去了,但食物短缺,動植物的核輻射死亡,使得人們依舊過的如螻蟻。

他猶記得那是在自己瀕臨餓死的時候,一個老頭救了自己,也因此他跟著老頭謀生。

老頭養了很多自己這樣一般大小的孩子,他教所有孩子簡單的文字,教他們格鬥,然後在末日的世界裏尋找食物和物資。

因為識得簡單的文字,他們可以辨別那些已經模糊不清的商鋪店名,更容易尋得物資。

老人講了他年輕時候的世界,多麼紙醉金迷,但他們隻能憑空想象一下,幾十年的戰爭毀掉了一代人,漫長的核冬天又熬掉了一代人,老人算是活的最長的人了。

漸漸淅瀝的雨停了,他摸了摸自己懷裏的一本書,這是老頭生前常翻的一本書,他說這裏有顏如玉和黃金屋,他不明白顏如玉是什麼,但他明白黃金屋,因為他見過黃金。

老人說不管世界變成什麼樣,隻要有人活著,黃金就能換來各種東西。

他記得這句話,所以等那些孩子瓜分他物品和食物的時候,他偷偷拿上了這本無人爭奪的書,他想著第二天也許可以找到書裏的黃金屋,然後換取幾塊老鼠肉就已經不錯了。

想著想著他便裹緊了破爛不堪的大衣抱緊書睡在了石頭邊。

天光朦朧泛亮的時候,他被清晨的冷凍醒了。

加上饑餓,他再也難以入眠。

他睜大眼睛望了許久的朦朧晨曦,便起身向街道走去,街道上零零散散的已經有人影,都是和自己一樣饑餓難耐的人。

路過一處街角時,他聽見了咒罵聲,一個人拿著木棍在敲打著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老者懷中死死抱著自己的破包,蜷縮在路邊,他隻是看了眼就向前走去。

世界沒有教會他伸張正義,就算教會了,在這末日裏,他也清楚想要活得更久就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一座漆黑的矮樓橫在十字路口處,破敗跌落的牆皮隱隱約約還能看的見以前的塗鴉,樓裏漆黑一片,他看了看四周,便一頭鑽了進去。

他想在裏麵找些食物,就算沒有食物能找一些有用的東西也好。

翻了半天掩埋在塵埃下的物體,什麼東西也沒有,隻有一些腐爛的木頭和鏽跡斑駁的鐵製品。

順著樓梯來到二樓,二樓很多小房間,在最深處塵埃少一些,他推開一間房子,裏麵躥出幾隻覓食的老鼠,他激動的跳起身就去踩。

他的幸運,老鼠的不幸,數隻奪門而出的老鼠有一隻命隕當場。

屋子裏到處散落著灰塵和纖維,他隨後打開屋角的一個櫃子,裏麵散發出一股黴味,但令他欣喜的是,櫃子裏整齊的掛著一件夾克外套和一條休閑褲,還有一些其他衣物,甚至還有一個背包躺在櫃底。

來不及多想,他便將所有東西一股腦裝進了背包,像那些奪門而出的老鼠一樣跑出了樓。

如果讓別人發現這些東西,他要麼得悉數送給別人,要麼就得是一場爭奪戰。

他不想和任何人起衝突,更不想和任何人結伴,他這樣獨行慣了。

天空灰蒙蒙的,濕冷的大地一片死寂,他背著背包徐徐向前行去。

走了許久,烏雲中的太陽散出了更亮的光,大地開始熱了起來。

他抬頭望了眼天空中灰蒙蒙的太陽,拉了拉遮掩口鼻的破布,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此刻的目的地。

漸近午時時,他離開了這個城鎮,獨自踏進了一片林子。

樹木大多已然凋零,枯樹亂枝橫七豎八的躺在大地上,被厚厚的塵埃掩埋著,偶爾枯木的枝頭傳來烏鴉的呱噪聲。

他踏在腳下的枯枝不斷發出脆響,山林的靜謐仿佛使自己身在夢境一樣。

找了一處岩石遮擋的地方,他四下望了望,見一片寂靜,便尋了些枯樹枝,從懷中取出自製的火折子,升起一堆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