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州縣,一片核廢土中,種不出莊稼也養不出聖人。
張生不解這些人為何不離開,而是生活在此地,又是靠什麼為生?
老弱婦殘的大街上,張生幾乎是為數不多的青年男子。
和他一樣的青年人還有一個,此刻就在路邊陰涼處擺著一個地攤,販賣著護身符。
張生遠遠看著那道士裝扮的年輕人,所販賣的護身符被很多人青睞,不禁好奇的上前道:“道長,這護身符可有用?”
那道長抬頭看著張生,愛搭不理道:“沒有用會有這麼多人買?”
“本縣難道有邪祟嗎?”
道長沒有吭聲,一氣畫完手中的符籙,折疊好後看著排隊的人道:“下一個。”
隻見一個老頭將手中銀幣遞到了道長的錢罐子裏,便接過了道長手中的護身符,忙感激道:“謝謝道長。”
張生見對方也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便尷尬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就被一個聲音叫住了,“年輕人,你第一次來本縣吧?”
張生轉身一看,正是剛才買護身符的老頭,嘴裏一口爛牙,頭上連頭發都沒有。
“是啊,第一次到這裏來。”
老頭打量了一下張生,“你是來下礦的?”
“不是,不是。”張生忙道:“大叔你說的下礦是做什麼的?”
“下礦就是挖礦啊,我們這裏年輕人都靠這個謀生呢。”
“那這護身符是?”
“這護身符可不得了。”老頭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道:“你是外地的,不知道我們這的事。”
老頭娓娓道來,原來是在這附近的深山裏有人發現了銀礦,剛開始大家都是自己給自己挖,後來便被官府管製了,官府管製了本來也好,便很少出現彼此之間為了爭奪礦產而傷亡慘重的事,大家給官府挖礦,也能掙些錢,可是就在數日前,山中便開始鬧鬼。
張生疑問道:“怎麼個鬧鬼法?”
老頭看了看四周道:“起初是夜間回家的人被泥土塞了口鼻,活活悶死的,後來時不時礦上就會塌方,造成很多人死亡,還有更離奇的,有人夜間趕路,進了一家大戶人家,結果第二天天亮後發現在一處墳地。”
“那你們買的這護身符有用嗎?”
“當然有用,這可是崆峒山的仙長親自畫的,很多人自從買了護身符後都沒有出過怪異的事,就是有點貴,這一張護身符就要一個銀幣還隻能保一周,一周後就要燒掉。”
“那看來確實挺貴的,不過要是管用也還劃算,你們可以請道長捉拿邪祟,這樣不是一本萬利。”
老頭笑了起來,那滿嘴的爛牙加上光頭,看起來有點詭異,“起初我們就去崆峒山請過,可是道長閉關修行,沒法相助,這不就派他的弟子給我們護身符,用來護我們不被邪祟傷害。”
“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護身符?”
老頭忙擺了擺手,“小夥子不是我不讓你看,是這護身符一旦請到自己手中,就不能給外人看,也不能借給外人。”
“那老伯你這麼大年紀了,還要下礦嗎?”
“不下礦吃什麼喝什麼,我們這裏的人都這樣,下不了礦就去修繕城牆和街道,那樣掙得少,一天才三十個銅幣,下礦雖然遠一些,現在還有風險,但是一天就要五十個銅幣。”
“老伯有沒有聽說過鬼市?”
老頭搖了搖頭,“鬼市沒聽說過,但是有個鬼城,那裏好像核輻射還沒有散去,去過的人很多都皮膚潰爛了。”
“你知道這鬼城在什麼地方嗎?”
老頭驚訝道:“年輕人,那鬼城雖說是裏麵有奇珍異寶,但還是生命要緊,你還這麼年輕,一個好身體比什麼都重要,你不看這大街上,很多人都是因為輻射皮膚出血、潰瘍、壞死等症狀嗎,我也是,兩年前誤喝了輻射超標的水源後,頭發開始掉光了,連牙齒都爛掉了,現在還能動,估計也撐不了多少時日了。”
見張生依舊沒有動搖的決心,老頭又道:“鬼城在縣城西邊一百公裏左右處,那裏是一個核彈大坑,周圍寸草不生,但在夜間,你會老遠看見地平麵升起的火光,有條荒草掩映的大路可以直到。”
張生謝過老人後,便牽著馬出了西城。
出城開始還有路的形跡掩映在亂蒿之中,愈往前便連路的行跡都看不到了,但卻還是有馬車行駛過的痕跡。
晚間夕陽暮色中,這裏寂靜的可怕,連飛鳥蟲鳴聲都消失了,甚至是連野草都不生,被燒成灰燼的大地上,夕陽反射著晶瑩的光,那是石頭在高溫下被燒成了琉璃顆粒後反射的陽光,核廢土在一望無垠的世界裏顯得那般荒涼而肅穆。
漸漸的馬已經開始不適應的急躁了起來,張生便下馬取下長劍和錢袋,卸下了馬鞍,打馬東去。
空氣中淡薄的氧氣混合著死亡的氣息,這裏毫無靈炁波動,就如死寂的九幽之地。
夜晚很快便來臨了, 皓月當空的大地一片風聲。
張生背著錢袋提著長劍繼續向西而去,這裏沒有棲身之地,連生火的木材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