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風聲,鬼城的夜市上行客們摩肩接踵,攤販商鋪更是人滿為患。
張生在城中的交通署下了馬夫的車,便和馬夫告辭了,馬夫在這裏有免費的驛館可供休息,而他則要另尋客棧。
這裏的人們和在人類正常的縣城生活沒有兩樣,不再穿著防護服、戴著防毒麵具。
隻是大街小巷張貼的告示都在告誡著進入鬼城的人要遵守鬼城的法令,違者必被處罰。
一路過去,那沿著城牆根一字排開的商販們賣什麼的都有,但這裏不會分門別類,誰來的早誰先占地,此刻的陰雨多多少少減了他們的顧客,反倒是那些店鋪漲了好多客人。
下雨加上天黑,影影綽綽的站著、蹲著好些人,攤前擺著馬燈,但燈撚都調的極小,發出的微光就像那走夜路時路過墳頭冒出的鬼火一般。
張生也一路聽馬夫說過,這鬼城買賣都有講究,看貨不問來處,看好後再討價還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兩清以後掉頭也可不認賬,真假全憑自己的眼力。
尤其是那些流竄的攤販更是假多真少,開著商鋪的倒還好一些,但也是價格昂貴。
鬼城攤販雖多,但卻聽不到吆喝聲,也聽不到招呼聲,即使是討價還價也是悄悄摸摸的猶如做賊一般。
占地最多的便是賣舊衣服的,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的屍體上扒下來的,還有買賣古玩的,古玩件裏看的人多買的人少,很多人隻是看個新奇,買古玩要有錢人才買的起,當然還有買賣活物的,陰暗角落裏,鐵鏈拴著的馬匹、駱駝、驢子和騾子,甚至還有稀奇古怪張生叫不上名字的動物,有動物自然就有買賣人口的,買賣人口的自不用說,那些半大的孩子和婦女都被麻袋裹著,你既看不出模樣也看不出年齡,買好買壞全憑運氣,而就算如此,也有人上前搭訕。
張生一路走過,真是開了眼界。
有間客棧的大堂裏吃飯的人寥寥無幾,很多人都跑去對麵的醉月樓了。
客棧老板見到進來的張生,急忙親自上前道:“客官吃飯還是住宿?”
“吃飯也住宿。”
“要點什麼?”
“一壺酒一碟牛肉。”
張生剛坐下,一隻手便從後邊拍上了自己肩膀,他側身躲開,那人竟笑道:“兄弟,還記得我不?”
映入張生眼前的是一張尖嘴猴腮的臉,兩個外凸的大門牙和一對招風耳一下子就讓張生記起了對方,但卻一時叫不出名字了。
見張生一時張嘴說不出自己的名字,對方忙道:“我,包不悔,去年冬天,記得嗎?”
張生起身笑道:“包大哥,好久不見啊,你怎麼會在這裏?我記得你不是去了東邊嗎?”
包不悔將自己的酒菜端到張生麵前,“哎,東邊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好,那邊輻射更加嚴重,基本連生存的空間都沒有,朝廷更是搜刮民脂民膏,我便一路輾轉,來到了這地方,來先喝兩杯。”
張生看了眼包不悔就點了一碟花生米,倒出的酒還不夠兩杯就完了。
包不悔不免尬尷的笑了笑,“讓小弟你見笑了,兄弟我實在是沒錢了,不然一定請你喝好的吃好的,咱去醉月樓吃都沒問題。”
張生笑道:“人都有落魄時,我還記得你說過孫大戶的家產都是你整來的,可見包大哥你隻是時運不濟而已。”
包不悔大笑了起來,他那笑起來的樣子更加的滑稽,幹癟的腮幫子裂開到兩邊,活像被人將嘴巴用刀切開了一道巨口一般。
“我那不過都是一些小把戲而已。”說著他從自己的包裹裏取出了一張揉的皺巴巴的硬紙遞給了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