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古道斜陽落,莫問紅塵客是鄉,悲風猶記古今同,何人不曾少年郎。”
恩河的濕氣氤氳在斜陽晚照的大路上,一輛馬車停在路邊,一個奄奄一息的漢子靠著馬車手中握著長槍,望著恩河的方向口中默默呢喃著這句詩。
可當他回過頭時,眼中瞳孔一收,他想掙紮著起身,卻再也起不來了。
地上那些躺著的屍體說明他剛剛經曆了一場酣戰。
他又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馬車,不甘的離開了這世界。
路邊傳來一聲狗吠。
立在路上的張生打馬走到車前,“車上還有人嗎?”
狗吠聲又響起,路邊竄出來了幾條野狗開始撕咬著屍體。
張生感覺到馬車上的氣息,卻又不見有人出來,便上前掀開簾子。
一個二十左右的妙齡女子,眼中滿是惶恐的看著張生,懷中抱著一把琵琶,雙手握著一把匕首指向車門。
“所有人都死了,而且死的都是官軍。”
女子沒有任何反應,但那眼中的惶恐還是漸漸消失了。
張生放下簾子,未再言語。
這時那女子隔著簾子道:“你是蜀國人?”
“不是,我隻是一個趕路的過客。”
“蜀國亡了,這恩河縣也被秦軍占領了。”
“這與我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張生打馬繞過屍體,繼續向恩河縣城走去。
走了不遠,他回頭看了眼身後跟來的女子,吹彈可破的白淨肌膚,綾羅綢緞的穿搭以及為他而死的那些軍官,張生知道她肯定不是什麼平常百姓的女子。
“你跟著我也沒用,我保護不了你。”
那女子停下了腳步,見張生的馬又向前走去,她又跟上了。
張生回頭又看了眼那二十不到的女子,慌亂中高盤的發髻早已失了樣子,亂發混合著汗水沾在臉上,一根白玉發簪斜著金絲步搖在急行中顫顫巍巍,額前墜落的秀發使得她更添幾分秀色。
夕陽慢慢消失了,隻留下大地一片蒼涼,白天的熱此刻還帶著餘溫,城中一片寂靜,隻是寂靜中可見衝天的火光,還帶著幾聲淒厲的哭聲。
張生拉著馬站在城門口,恩河水永不停息的流走,帶來震耳的水流聲。
他在想,自己該不該進城去,城中此刻顯然並不適合到訪。
“是誰?”
城門口的士兵看到張生牽馬走來,便攔住了去路。
“路過的行客。”
張生回應著士兵的盤問。
“哪裏人?”
“隴西郡無名縣人氏。”
士兵舉著火把走近看了看張生,“秦國人,可有憑證。”
張生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江湖令遞給對方。
士兵拿上看了眼,急忙恭敬的又遞到張生手中,“閣下請進,今日剛收複這恩河縣城,城內有些亂。”
張生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女子,“她是我的仆人。”
士兵忙點頭道:“都可以進城。”
等張生進城後,身旁的另一個士兵問道:“兄弟,什麼人你這麼客氣?”
“你聽說過江湖令嗎?”
“肯定聽說過,不就是朝廷為了追捕罪犯,給賞金獵人頒發的令牌嘛。”
“銀質的江湖令你見過嗎?”
“略有耳聞,銀質的江湖令是要抓捕千人以上的江湖賊人才能頒發的,你是說對方是銀質的江湖令?”
見對方點了點頭,那士兵回頭看著已經消失在黑夜中的張生,心中帶著一種崇拜之情。
街上並不像張生所想的那樣兵荒馬亂,相反很多商鋪依舊開著,隻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悲傷。
這是個保存依舊完好的古縣,街上古色古香的建築中帶著濃厚的古意,光滑的青石板古道上馬蹄聲踏出的節奏令路旁的人側目。
耳邊不斷傳來村民三三兩兩的交談聲,還有鳥鳴,狗吠以及溪流聲。
張生找了間客棧,將馬栓到馬槽上,抱了一捆青草。
看著站在客棧前的女子,張生還是回頭道:“進來吧。”
客棧內行客寥寥無幾,那大包小包的看起來皆是困於此地的商客。
“把你的琵琶放旁邊吧。”
女子將自己懷中的琵琶放到桌子上,這時店小二才慢悠悠的走出了後堂。
“兩位吃點什麼?”
“隨便來兩碗麵,再來一壺酒,再弄兩間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