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燈火更如墨。煙籠寒蒼月,幾許涼。塞上黃沙漫不盡,枯草黃,春深寂廖人。
故國明月今猶在。悲戚青衣江,紅裝身。此去北上蒼茫地,鞍馬塵,淚濕涼州路。”
張生看著桌上油燈下這幾行淒涼的詞,許久。
他不懂詩詞,但卻毫無妨礙他感知她內心的淒楚。
一曲罷,他點了點頭,“真好。”
“讓公子見笑了。”
“哪裏,我一個粗人,聽此曲真是一種褻瀆。“
冷月看著他再未出聲,張生起身道:“早些歇息吧,明日我們還得趕路呢。”
《春江花月夜》卻是天上曲,但這裏,隻有黃沙漫盡的大漠,一無春江,二無花月,隻有冗長的夜伴著離愁別緒的漂泊客。
戈壁黃沙,風沙鋪天蓋地。
遙遙望見的黃沙客棧前,站滿了圍觀的人,一個運送物資的小二哥牽著卸完貨物的駱駝,也站在人群中,赫然望去他那滄桑的臉上帶著更多的是專注,一個小女孩抓著他的手也扒開人縫看著那黃沙中的兩人。
這一大一小正是蔡鑫和他撿的那小女孩。
黃沙飛亂,一輪血色的夕陽照在大漠之上。
“我本來已經約好了決鬥的人,我本來不用再殺人,我本來可以放過你,但你為何苦苦相逼?活著不好嗎?”
說話之人正是布袋和尚,他麵前之人手拿金絲大環刀,豹頭環眼,滿臉橫肉,惡狠狠的看著布袋和尚,“你也本來是出家人,可為何辱人妻女?”
“何為辱人妻女?兩廂情願怎能叫辱?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殺妻之人是你吧,再者你采花賊黑花郎的名頭可是江湖上人盡皆知,豈不聞淫人妻女者,其妻女必被人淫,我隻是上天派來懲罰你的報應。”
“別廢話,拿命來吧。”
黑花郎話音未落,一把大刀便劈向布袋和尚脖頸處,布袋和尚雖是和尚,但他也不是吃素的,抬起兩手一個如來合十硬生生便將破空而來的刀夾在了雙手之間,一個翻轉,那黑花郎順勢一個鷂子翻身,堪堪躲過了布袋和尚淩厲的一記飛腿,隻是刀已脫手而去。
布袋和尚扔掉大刀,他已懶得再糾纏了,那肥胖的身子一個鐵山靠接著一記朝陽掌,直接將黑花郎擊暈了過去。
“江湖采花的一點三腳貓功夫還想著報仇,你那輕功倒是練的數一數二,不過我看以後也用不上了。”
說著布袋和尚撿起對方的大環刀,砍下黑花郎的腦袋,從自己的收納袋裏取出一塊白布,將腦袋卷起,提著向客棧行去。
坐在客棧屋頂上的風流嘴裏咬著一根枯草,客棧邊一根挑著“黃沙客棧”四個大紅字燈籠的丈二旗杆,映著他半邊臉。
布袋和尚徑自走到櫃台邊,將那漢子的腦袋扔到了櫃台上。
小二是個極其消瘦的年輕人,長著山羊胡子,看起來極其喜感,但布袋和尚知道他並非良善,而是一個極其厲害的角色,先不論他的身世,能在這戈壁黃沙裏掌管賞金接頭的代言人,也絕不是泛泛之輩。
小二打開白布,驗明了身份後,遞給布袋和尚五個金幣,布袋和尚拿到錢後便要了一桌好菜。
風流站在二樓的欄杆處,笑道:“你這禿子,老是睡別人老婆,遲早讓人送你去見佛祖。”
布袋和尚大笑一聲,“睡別人老婆還能有錢拿,何樂不為,你我的約定,以後再說吧,我現在有錢了,又不想死了。”
風流笑著搖了搖頭,邊向客房走去邊道:“小二給爺爺送些酒菜到客房,吃飽了好幹活。”
小二答應著,看向門口進來的送貨的,怒道:“你們不去馬棚過夜,跑進來作甚?”
蔡鑫牽著小女孩的手道:“今夜風沙太大了,有沒有便宜的客房?”
“就你也配住客房,你那兩個錢別說住客房,馬棚也是我看你帶著一個小女孩才勉強讓你住的。”
蔡鑫心頭雖有怒氣,但還是沒地方撒,這也不是小二的錯。
他便牽著小女孩向門口走去,卻撞見了要進門的張生和冷月。
蔡鑫忙拉著小女孩讓開了路,張生卻一眼便認出了對方,“兄弟,我請你住店吧,馬棚那是人住的嗎,那是馬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