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也穿上了一件新衣,天真無邪的在客棧外追著一隻雞玩鬧。
布袋和尚依舊掛著那彌勒一般的笑,他的笑不分悲喜,開心笑,不開心也笑。
而客棧裏,沒有一個客人,隻有黃羊公子的算盤聲響著。
暮色沉沉時,張生還在趕路,他的馬燈在黑夜裏格外的亮,正是才旦賣給自己的那個光伏燈。
他不知道自己的抉擇是否對,人間事,十之八九不曾盡如人意過。
他的腦子亂哄哄的一片,而這混亂使人不知不覺走了許久路。
一片密林中此起彼伏的狼嚎聲驚嚇了馬匹,他忙用手拍了拍馬脖頸,馬已是一身汗水。
不知走了多遠,但馬已然累壞了。
他便下馬,卸下馬鞍,讓馬吃著夜草,自己則找了棵大樹,躺下。
還沒有生出的綠葉沒有遮擋住星空,星河燦爛的宇宙總令人感到安靜。
行之數日。
一片煙雲遮目處,倒是青山翠鬆濤。
萬丈絕壁衝青天,岩中華屋似神殿。
張生催馬上前,一問打魚的漁夫才知,這裏已經到了秦國邊界,山上駐防著守軍,整日無仗可打,隻會謔謔山下百姓,軍頭子傳言是三個怪人,一個叫一蓑,好酒肉,一個叫煙雨好金錢,另一個叫任平生,他隻好美人,傳言山的另一邊是茫茫大漠,此山名為界山,界山擋住了南下的風沙也擋住了北去的水汽。
那農夫也倒是好笑,說完了才問張生,“你不會是來投奔他們的吧?”
“這還有人投奔?”
農夫歎了口氣,“那多了去了,我們這裏物產豐富,山下清河產魚,牧草適合牧牛羊,耕作也是天公作美去年就是個大豐收,隻是這三位軍爺動不動下山來搜刮,導致附近的盜賊匪徒都加入了他們。”
說完那漁夫便道:“我這魚也打的差不多了,要給這三位軍爺拿去了,遲了恐又得挨一頓馬鞭了。”
“你這每日都給他們送魚?”
“沒有,今日好像軍爺們有客人,才派小兵叫我多抓幾條大魚。”
張生看了眼身後的大山,“這樣吧,我看你也年紀大了,不如這魚我給你送去,你在山下等我,到時候我把錢給你。”
漁夫擺了擺手,“哪有什麼錢啊,他們要是不挑三揀四就算好的了。”
說著漁夫將魚簍遞給了張生,有人替自己跑腿他還是覺得今天真是遇到好人了。
上山的大道雖然行得了車馬,但卻繞來繞去的極長。
終於看到了守軍把守,張生便說明了來意,守軍也便放張生進了山門。
張生在士兵的引路下,來到了廚房,一個在石崖上修起的圍牆,圍出的一個院子。
“你會使劍?”
張生提著魚簍駐足,轉身看著膀大腰圓的黑臉漢子,一身盔甲,滿臉胡渣。
營房的夥夫們看到進院子的一蓑,忙異口同聲喊道:“大將軍。”
張生將魚簍放下道:“會一點。”
“範老頭呢?”
“他腿腳不便,我便送來了。”
“你叫什麼?怎麼不來充軍,你不知道青壯年都得充軍嗎?國家危難之際,何況你這種會功夫的人,更應該身先士卒。”
“我不知道這些事。”
“那你現在知道了,明天早上來轅門外報到。”
“我恐怕來不了。”
“嘿,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活夠了?爺爺讓你明天來你就給爺爺我明天準時來。”
張生不想有這般難纏的人,便拿出了江湖令道:“我有公務在身,不便加入將軍麾下。”
一蓑那黑胖的臉湊近看了眼,馬上換了張笑臉道:“那範老頭和少俠你是什麼關係?還要你親自送魚來,來來來,我們到將軍府一敘,我雖是行伍出身,但卻一直想結交天下遊俠。”
“有時間我會來拜訪將軍的,今日我還有事,不如將軍將魚錢付了,我好回去。”
“魚錢?”一蓑先是一愣,隨即又笑道:“那是自然。”
說著從自己腰帶的荷包裏拿出一塊銀幣道:“這些夠嗎?”
“加上上幾次的,差不多夠了,將軍慢慢享用,在下這便回去了。”
張生不再做停留,便移動步子離開了夥房。
留下一群茫然的夥夫。
一蓑的臉變了變,但始終是那張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