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想錯了,大兒子都不著急,她催二兒子多少有點不厚道,還是那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下半輩子都是他們的自己過的。
她雖是長輩,也知道年紀小生孩子的痛苦,那撕裂的疼痛,至今她還記得。
大雪悄然離去,春天的鳥叫草香飄來,蒙蒙細雨紛飛,裹著外袍的人站在院中匆忙的腳步來回穿梭。
一盆一盆的花兒,一把一把的油紙傘,雨布撐起,嬌嫩的花苞沒了雨水的拍打,鬆了一口氣。
絳紫色衣袍的人,渾身淋的澆濕,青絲貼在背上,臉頰幾根青絲滑落,水珠嘀嗒落在花苞上。
離清一手在身後給君蘭墨撐著傘,勸了好幾次,也沒把人勸回去。
王爺都發熱好幾天了,淋了這場雨,怕是又要病上一場了。
三月了,郡主還未回來。
君蘭墨蒼白沉沉的臉上,眼眸中焦急又害怕,這些花是舟兒送他最後的禮物。
沒有養好,舟兒回來看到會生氣的。
他不鬧了,會乖的。
他已經學會養花了,別生氣。
指尖的血滴混在雨水中,可他卻察覺不到疼痛,也隻是一點,似乎多流一滴血,他單薄的身軀就會倒在這一院子花中。
溫熱的湯泉,並沒有讓他感覺到暖意,刮去臉上的青胡渣,竇太醫熬了新的藥,他喝下之後,躺在榻上,沉沉的睡了過去,手邊的狐裘一直未離開過他一次。
床畔上的花苞,幹幹的退了色彩,珍放在錦盒中。
一覺醒來,已然落幕成黑,洗漱一番,外間桌上擺著幾道素食家常菜。
離木站在一旁回報,“東胡敦千親王,敦爾親王此次的帖子沒有被丟出來,沈侍郎似乎答應見他們一麵,姚掌門傍晚從城東回來了,直接進的郡主府,並未去見任何人。”
小皇帝大婚在即,姚半雙回來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沈瞻詞突然答應要見東胡兩位親王,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想知道他要怎麼做。
君蘭墨不發一言,隻是安靜的用著晚膳。
沈瞻詞見東胡人是遲早的事情,鬼仙宗在三國交界處,也不在交界處,那是各國談判的一個小鎮,進去無人不敢守規則。
就如同如今的京城,鬼仙宗的人在,姚半雙在,隻要不想重現十年前江湖爭鬥,那就都好好珍惜如今榻下的溫暖。
他能認識姚半雙,也不過是意外拉了他一把,沒有他,其實姚半雙也能活下去。
沈瞻詞想來是覺得煩了,也或許是舟兒要回來了,此事若是等舟兒回來,定然不是好解決的。
五座城池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要的是尊重,要的是他們不敢再如此囂張。
所有人都在等一個結果,也在等看東胡收斂小羊爪子,那麼多年,總該是有人治治他們的囂張行徑,隻要不波及他們,這場戲他們樂意多看一會。
“派一隊墨龍軍過去貼身保護沈侍郎。”君蘭墨許久才出聲,拿過一旁的帕子擦了一下手,睨了一眼離木,“姚先生護著他是一回事,朝陽國的官員百姓,理應護著,他不會答應東胡人的條件,不過是被煩透了,想讓京城安靜一段時間罷了,讓白牧送一顆紅參過去吧。”
離木應聲,“是。”猶豫了一下,問道:“那要給郡主府遞帖子嗎?”
王爺此舉,無疑就是再警告東胡,若是再囂張不知臉麵,那他將會親自帶人出征。
墨龍軍就是一把不見血的利刃,不輕易動,但一動,必然是會沾點才能收鞘。
君蘭墨指尖一頓,沉默一下,“不用,他既躲著我,我又何必自討無趣。”
或許有些事他不能知道,姚半雙不能說,但隻要他瀟灑的活著,那舟兒就是安全的。
這兩個月喜事不斷,舟兒是個愛熱鬧的人,喜糖吃的這樣甜,他要多拿一些留著給她回來吃。
姚半雙洗漱完,小皇帝的新婚賀禮,斯特已經派人送來了,是用玉磚雕刻的百鳥朝鳳,花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二百九十九個弟子,聯手刻畫,半年時間終於完成了。
看過太多東西,這還是第一次見,斯特總是能把事情辦的那麼好,難怪小師妹要斯特留著繼續當大總管。
栩栩如生的立體設計,摸上去手感和光澤都能清晰的感覺到其中的紋路。
看著來的兩個人,收回了自己吃了葡萄沒洗手的爪子,“你們怎麼來的那麼快?陸風人呢?不是說沈瞻詞還不知道敦尼被做成太監的事嗎?”
東胡可汗,是個實事求是的人,真的把留言做實了,敦尼親王不甘心,可有不得不來親自道歉。
若不是他在宴會上口無遮攔,也不會悄無聲息的沒了五座城池,五座城池事小,若是鬼仙宗插手皇家之爭,那這天下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亂了。
塵陽宗或許可以用拿錢辦事說事,鬼仙宗富可敵國,創始人隻是單純的給自己的小徒弟留個身份和紀念,有著如此不著邊際又強大的人。
他們做什麼事,想醫什麼人,都是隨心選擇,無人敢賭,無人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