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安三人聞言一愣,他們是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出,王啟佑更是有些遲疑,這不也說明林教喻一脈在朝中已經被人盯上了,若是自己拜師於林教喻,豈不是會受到那些官員的圍攻。
而賈安和李承瑞更是敏銳的察覺到,這可能是林教喻對他們最後的考驗。在聽到這樣的密辛之後,若還是能夠堅定的選擇拜入林教喻門下,必定會被對方接納收為門生,可隨之而來的風險也非常巨大。
他們並不清楚當年迫害那三位師兄的人,如今官位家世如何,如果對方的背景實在過於深厚,那麼自己的官途注定會坎坷。
林教喻撫摸著胡須淡淡的看著他們沉默,他心裏其實也不抱希望,哪怕隻有一個留下來,倒也足夠。
空氣中是靜謐的氛圍,安靜的仿佛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王啟佑最先受不住這氣氛,上前一步斟酌的開口:“多謝教喻看重,隻是弟子家境貧寒,家人都望著弟子能夠光耀門楣,實在……”
林教喻閉上眼,其實他也明白,像王啟佑這樣毫無背景的人,做的每個決定都是要非常慎重的。
如今拜師的時候固然可以隱瞞這些過去,但以後踏入官場必定會受到當年迫害他那些弟子之人的加害,屆時王啟佑再查到這些過去,他難道就不會怨恨師門怨恨自己嗎?
這樣直截了當的拒絕也好,省的以後同門相殘,反倒讓仇者痛快。
王啟佑離開之後,林教喻又看向沉默的二人,問道:“你們兩個人可有想法?”
李承瑞眼神掙紮,似乎在想些什麼,最後他沉重的歎了口氣,上前一步,朝林教喻跪下,鄭重的磕頭:“弟子拜見師父!”
林教喻問道:“你就不怕嗎?”
李承瑞自嘲一笑:“敢問師傅,這朝中出身商賈之家,走得遠的官員有幾個?”
林教喻聞言一歎,的確,朝中雖然允許商人之子科舉,但這些人他們的官途沒有一個是順遂的。
基本上都是要過了三代之後,成為所謂的清流世家,子弟們的官途才會越來越好,但對於像李承瑞這樣的開拓者而言,非常艱難,甚至稍有不慎就會成為顯貴的走狗,對方若是一直穩當也就罷了,一旦被朝廷棄用,像李承瑞這樣的幫手隻會落得個被打壓的下場。
李承瑞選擇拜師於林教於門下,至少有一個曾經在朝中做官的師傅保駕護航,自己不用擔心,以後為官需要依附於權貴,還會要擔心時刻被人拋棄。
林教喻讚賞的點點頭,收下李承瑞做自己的四弟子。隨後,他的目光又看向賈安。
也沉默的回望著他,其實他自己的處境也並不是很好,雖是官宦子弟,但身為庶出,不被生父看重,如今又和嫡母鬧翻,和嫡係一脈出現了嫌隙,妻子那裏得不到太多的助力,那麼唯一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就隻有師門。
可是他捫心自問,這次能得到林教喻的看重,放棄之後又能得到其他教喻的看重嗎?這書院裏比他身份尊貴的人不知凡幾,他又如何能確定去了其他教喻門下就一定能得到重視,倒不如留在這林教喻這邊,至少會對為他有兩個徒弟加以嗬護。
想到這裏,賈安也上前一步跪在蒲團上,朝著林教喻鄭重的行禮:“弟子拜見師傅!”
林教喻看到收下的門生數量,遠超自己的想象,心中大為暢快,撫著胡須大笑道:“好好好,如今,老夫已年過50,還能收到你們兩個這麼好的徒弟,也算不枉此生了。”
之後,林教喻大發請帖昭告書院眾人自己收徒的消息,許多教喻學生們都前去參觀,最後在山長等人的見證下,林教喻手持戒尺,莊嚴肅穆的帶著二人朝孔夫子畫像行禮。
“汝等今拜入吾門,須謹記德,敬師長,友同門,不可傷相害親愛之人,不可作病天之事,要為一善之事,民有助之人。 ”
賈安李承瑞鄭重的朝林教喻行禮:“弟子謹記。”
林教喻慈愛的看著二人,飲下他們敬上的敬師茶,並當眾表示:“他們兩個是我最後收下的徒弟了,從此以後我不會再收徒,也還請山長各位教喻們多多庇佑。”
都是從廣林書院出來的人,自然滿口答應,而在人群中觀望的王啟佑,看著林教喻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能讓山長同意庇佑他門下的學生,心中那後悔的情緒不斷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