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板等人在底下暗戳戳的觀察著湯峰的舉動,見他神色稍緩,便覺不妙。

隻見他上前一步向湯峰行禮:“大人,我們舉報的是賈茁,而非前麵幾位知府。說實話,我等也十分痛心,居然在濟南這麼人傑地靈的地方出現如此貪汙之事。一想到多年以來,百姓們承受額外的稅務,痛心不已啊。”

見此情形,眾人也紛紛上前表示讚同,尤其是以幾位鄉紳為代表的人,畢竟其餘幾個,要麼是官員,要麼是商賈,他們說的話可代表不了平民百姓。

賈茁嗤笑一聲,這大尾巴狼裝的還挺像,但他瞧著湯峰那臉色,可不像是為之動容的樣子。

果然,湯峰不耐煩的擺擺手:“你們痛心什麼呀,真要痛心去把那些村民都給我叫過來,我挨個詢問。他們才是真正能說得上話的人。”

此話一出,這些人頓時被噎住,一個個麵色難看的垂下頭去。

然而,曹老板卻仍不忘給賈茁上眼藥:“大人不管怎麼說,這位賈大人任期一年內做的惡事,可是實打實的證據確鑿,還請大人明鑒!”

“還請大人明鑒!”

湯峰看向賈茁:“你可有什麼要辯解的?”

“我就一句話要問,既然都說是我貪汙,那麼贓款去向可有出處,這麼一大筆銀子,我就算是要藏也得有個地兒吧。”

誰知曹老板居然說:“這個好說,隻要調查一下你名下的產業不就行了。”

賈茁頓時大怒:“大膽,這都是我私產,並非公用。你們無憑無據,憑什麼調查我的東西?”

一人見他急了,連忙說:“大人,快看他急了,他急了。鐵定有鬼,若老夫沒猜錯,這些贓銀一定是流向了他的產業中,或增添田產或購買鋪子或購買宅院。總之,有的是法子。”

賈茁氣的想發笑,眯著眼睛看他:“這位老先生如此清楚,流程怕不是熟記於心吧?”

那人氣的說不出話來,被周遭人拖下去。

曹老板笑嗬嗬的望著他,眼睛裏卻滿含深意:“賈大人,既然你清者自清,為什麼要害怕調查呢?你不相信我等,難道還不相信湯大人嗎?”

湯峰也饒有興致的看向賈茁,雖說見過賈家的賬本,但這終究隻是明麵上的東西,賈家暗地裏的私產還不知道有多少。

賈茁在心裏,已經把這幾人罵的狗血淋頭,但麵上還是不允:“沒有朝廷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搜查我的私產。別忘了朝廷仍未對我進行處罰,我依舊是朝廷命官!你們幾個攛掇著湯大人搜查我的私產,若我真的是無辜的,湯大人卻因此惹下罪名,你們幾個是何用意?”

湯峰聞言,也頓時醒過神來,後背差點嚇出冷汗,朝廷對於賈茁的判決還未下來,未必就是讓他滾回家種地去。

自己私自搜查官員家宅,這可是大罪。想到這裏他看向幾人的目光,多了一抹審視。

見局勢開始不妙,曹老板等人心裏也有一絲慌亂,其實這也怪他們對於律法方麵的欠缺,平日裏仗著有錢有勢,為非作歹,不把王法放在眼裏,現在真遇到能用王法收拾人的人就落了下風。

見此計不成,曹老板連忙又想出一計:“湯大人,我等又不是賈茁的同夥,如何能知道他是怎麼把贓銀藏起來的?不管怎麼說,他做下這些惡事就是事實,他又如何能證明自己沒有做過這些?”

“賈茁你可有證人或證物?”

賈茁勾起一抹微笑,曹老板看他這個樣子,心中有一股不妙的預感。

“同知鍾和風比起我這個初來乍到的人,在濟南經營多年,送走過不少任知府,我想沒有誰比他更了解濟南的事情。”

聽到鍾和風這個名字,那些人有的鬆了口氣,有的卻暗自警惕起來。

隻因鍾和風這人平日裏和誰都好相處,但真正和他交心之人,卻一個都沒有。至少在他們眼裏,鍾和風就是一個好說話的老好人,卻不了解他真正的為人如何?

至少在曹老板眼裏,這個姓鍾的一來,他便有一種想要盡快撤離的預感。

鍾和風穿著同知官袍走向大堂,湯峰上下打量著這人。雖比不上賈卓儀表堂堂、官風凜凜,但一看就是個和風旭日、溫文儒雅的人,似乎是常年帶笑,眉宇間都帶著一抹祥和,讓人一看就很有好感。

“濟南同知鍾和風見過湯大人。”

湯峰叫起,然後拿出曹老板遞交的證物給鍾和風看。

在他看完之後問道:“鍾大人,請問這些人所說可屬實?”

鍾和風直接扔下這些東西回答:“一派胡言。據我所知,賈大人自上任以來,便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光是整理政務,便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期間甚至都沒有時間與家人團聚,之後又著手整理濟南稅務,同時也對水利新修之事十分上心。”

“不說別的,就說收夏稅一事,按照常理,他隻需要發布政令,由我還有通判帶著下麵州縣鎮的官員們去收稅即可,但是賈大人卻是親力親為,收稅期間不斷的奔波於各處,就是要親眼見證收稅的整個過程,防止出現有做假稅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