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隻見他稍稍抬手,通判黃葉便帶著一堆東西走上大堂:“濟南通判黃葉見過湯大人。大人,這些便是這段時間以來,我們收的各項稅額。明麵賬上是比去年少了兩成,但實際這些賬都是對得上的。”

“同樣還有新興水利的事,也是賈大人親自去跑的,但是濟南府實在太大,賈大人精力有限,隻能將事分散出去。”

“他主要負責的是濟南周邊幾個州,剩下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同知大人負責東邊,我負責南邊。剩餘的北邊和西邊,則由當地的鄉紳裏正負責。”

“大人,就是各處村鄉水利的修繕情況。府尊大人,同知大人還有我所負責的區域基本都修繕完畢。反倒是北邊和西邊,要麼就不修,要麼就隻修個大概。撥下去的錢,反倒貪了不知多少,這總的平攤下來就造成賬麵上少了五成,實際水利設施卻損壞無人修繕的現象。”

這兩人一上來就把所有的證物都擺的一清二白,湯峰越看越滿意,而這些人卻是越來越心驚膽戰,有的人甚至雙腳一軟,差點就跪下被身邊人連忙扶住。

曹老板恨得牙癢癢,鍾和風也就算了,可那個黃葉,明明都已經收下了他們的禮物,而且還口口聲聲答應不會去幫著賈茁,沒想到居然反水。

最重要一點是這些能夠證明賈茁清白的證據,不是應該被他們一把火給燒了嗎?

如果讓鍾和風黃葉回答,他們一定會說再貴重禮物能有前程重要嗎?

賈茁可不光向鍾和風保證聯係朝中的人推舉他成為濟南知府,連帶著黃葉這個萬年老三也可以上進一步成為二把手,好不容易有向上的機會,不過隻是說幾句話而已,憑什麼不幫?

至於前兩天的那場火,賈茁表示你們燒的隻是上茅房用的草紙而已。

見大勢已去,曹老板索性也不裝了,望著賈茁的目光露出凶狠獠牙:“大人莫不是忘了您一開始為什麼要審問賈茁?不管怎麼樣,他兒子離開濟南是事實!”

“眼下正是防治天花的緊要關頭,他不許我們所有人出去,卻可以允許自己的兒子隔三差五的離開濟南,難道不能算他徇私?”

賈茁聞言,頓感不妙。一時得意忘形,竟忘了還有這臭小子,果然湯峰的目光又看過來。

“賈大人,說實話,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兒子他去金陵到底是幹嘛?”

還沒等賈茁開口說話,外麵又傳來一陣嘈雜聲,隻見一衙役快速進入大堂,對著眾人行禮,然後十分興奮的說道:

“大人大喜啊,方才碼頭來了整整五船,船裏麵運的全部都是藥材,而且為首的指名道姓是專門送來濟南這裏防疫用的。”

湯峰興奮的直接蹦起來,周遭的人也十分高興,不管怎麼鬥,他們在意的終究還是自己這條小命。

那個丁有錢賣的藥材已經捉襟見肘,偏偏周遭藥材能買的全部都買了,再買不到藥,恐怕要濟南疫情又要開始迸發,那麼他們無論怎麼樣都一定要離開這鬼地方。

湯峰走下來,臉上的喜色完全都控製不住,雖說有朝廷送過來的藥材,但誰會不希望藥材越來越多呢?

“可把那人請過來了?”

“已經請過來了,就在門外。”

湯峰高興的無以言表,連忙招手讓人請進來,自己則走上高台,整理衣襟,緩緩坐下。

賈茁起初還好奇等到來者進門的時候,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揚州與他達成協議的船隊隊長阮虎。

阮虎此時已經比上次見他時還要黑壯不少,他幾步上前抱拳行禮,湯峰此時高興的很,並未在意他的失禮,問道:“這位壯士姓甚名誰,為何購買如此多的藥材送到濟南?”

“草民阮虎,原本是海商,後進入內陸開始做船商生意。幸而得金陵胡家推舉與賈大人達成協議,開始走南闖北的做各種買賣生意,也是賈三公子托我送上藥材。”

如果說阮虎出現,這裏是讓賈茁吃驚,那麼在聽到是賈安讓他送藥材,他便驚得連下巴都要掉出來了。湯峰不動聲色的望他一眼,見他這吃驚的模樣,便知道並不作假。

“哦,是嗎?那位賈三公子是怎麼說的?”

隻見阮虎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上,湯峰拆開信件一目十行的看下去,看到最後嗬嗬笑起來,撫摸著胡須把信交給賈茁。

“我說賈大人,你還真是有個好兒子。知道濟南附近已經沒有藥材可買,他便主動請纓跑去金陵尋求老丈人幫忙。在金陵附近購買藥材送到濟南來,你怎麼還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啊?這可不應該。”

賈茁此時也適時露出一副羞愧的模樣:“都怪老夫平日裏太過忽視這孩子,沒想到他竟如此有心,唉,我還以為他是去遊玩的,差點冤枉了他。”

湯峰可不管賈安到底是去科考還是真的買藥,隻要好處落到實處就行。

“既如此,以後可不能再忽視他了……”

說完又哈哈一笑,賈茁也越發羞惱,而被晾在一旁的曹老板等人看著兩人越發相談甚歡,眼中寒光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