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何況皇後。若後宮之人,有口出狂言侮辱臏妃者,應該怎麼罰?”

德崇帝的話,不是問向相思,而是問向候在一旁的安權貴。安權貴在自家主子的灼灼目光下,咽了口唾沫,艱難著開口道,

“若後宮之人,有口出狂言侮辱臏妃者,若行為屬實,按祖例,應施以掌刑。”

“哦,既然如此,那你還等什麼?”

相思聽完德崇帝的話,她閉上眼,輕輕地笑了一聲。因為殿裏太靜,所以人人都聽到她笑完後緊跟著那一句。“欲加其罪,何患無詞。”

德崇帝的臉色愈發難看,若是識趣的女人,恐怕早就已經爬上來求他。可她偏不,她做出這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模樣,給誰看?

“你的意思是朕和萬婉儀合在一起汙蔑你了?你倒是說說,朕加了什麼罪給你?”

“皇上聖明,萬婉儀萬事做得周全。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臣妾願意受罰!但另有一件事。”相思說著,飛快地從衣襟裏掏出一張紙箋,雙手捧著呈在頭頂。“這上麵有兩廣百姓數千人的簽名,證實了萬清鬆在兩廣任總督時,確有收受賄賂,草菅人命之事,還望皇上明察!“

“皇後娘娘,你不要太過份了!”萬月容此時也顧不上麵子裏子,她怒喝道,“皇上,臣妾父親為官向來清白,做事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天災害人幹我父親何事?兩廣之地年年洪災,哪次少死了人?!為何娘娘不說別的總督如何,偏偏針對我父親?我父親為了洪澇決堤之事,日夜操勞,熬白了頭發,連臣妾娘親過世之時他都來不及回家見上一麵!”

萬月容越說越激動,最終嚶嚶得哭了起來,嬌軀顫動,真似一樹梨花隨風飄落。

相思在一旁看著冷笑,“萬婉儀的娘親不是早在婉儀沒滿月就過世了嘛?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娘?”

“你!”萬月容忍無可忍,騰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

相思的話就像是踩上了狗尾巴,打中了蛇七寸。

萬清鬆死了正夫人之後一直沒有再續弦,不是他不想,而是一直沒遇見合適的。就這麼等了兩年,終於讓他等上了。當時相國曹大人,家有一女,因為此女長相甚醜,所以一直未嫁,結果這事兒被萬清鬆知道了,他就有事沒事地往相國家裏跑,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讓他把那位大他十歲的新夫人娶回了家。

當時這事兒,在帝都可算是一件趣聞,人人都說女大三抱金磚,萬大人這回算是抱上了個金礦啊。

娶了新妻,萬清鬆有相國丈人撐腰,於是從五品小吏,一路平步青雲,坐了朝中最肥的位子。

相思提起這件醜事,讓萬月容恨得要將她撕碎,但礙著在皇上麵前,她隻得做出柔弱被欺負的樣子,哭得如梨花帶雨,“皇上替臣妾做主,娘娘出言羞辱臣妾父母,臣妾無顏苟活了!”

說著便要去碰柱,被安權貴拿身子擋住了,德崇帝安撫了她兩句。轉而問相思,“這東西你哪兒找來的?”

相思咬了唇不答,德崇帝冷哼一聲,“宮外的東西流進宮中,就算是夾帶藏私。這是大罪,相必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再不說,那朕就隻有罰你了!”

“說也是罰,不說也是罰,皇上隻管罰就是了,何必這麼多話。”相思冷冷地答道。

德崇帝劍眉一挑,用力一拍案幾,“你既然這麼喜歡受罰,那朕就讓你受個夠,你們這些廢物還在等什麼?!給我打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