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舊傷未愈,又添新創,下///身的鮮血淋漓不盡,巨大凸起的腹部,和她無力纖瘦的身體十分不相稱,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怪異可憐的人偶,讓人不忍卒睹。

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女人,怎麼能下了這樣的狠手?更別說她還是他的妻……若真是這麼不喜歡一個人,還不如直接把她貶到冷宮,任她自生自滅算了,又何苦這樣禍害她。老太醫為人耿直,見相思被折磨如此,不禁心中有些憤然,但奈何對方是皇帝,他又不能說些什麼。

“一會兒怎樣,你直說。”德崇帝順著太醫的目光,也看了相思一眼。

長發被汗水浸濕,沾在她蒼白的臉上,就像是一副潑墨山水畫。她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呼吸輕淺,燭光給她瀕死的麵頰上,染上一層淡淡的粉金,使她看起來有些妖豔。

都這樣半死不活的了,還不忘勾引男人,真是天生的賤種,堂子裏的爛貨!寒容非心中冷笑,眼中的目光,更加陰鷙了幾分。

“若是一會兒老臣為娘娘下針催產,到時候娘娘的身子太弱,生產時如果有什麼萬一的話……敢問皇上,是保娘娘,還是保皇嗣?”

“保娘娘。”

“保孩子。”

兩個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

相思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疼痛透支了她所有的體力,她的額頭上布滿了層層的密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但她緊咬著雙唇用顫抖虛弱地手臂支起身子,一字一頓,無比艱難,但又無比堅定的對太醫說,“如果出了什麼事,拜托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拜托他?朕看你還是想想怎麼拜托朕才對。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有種違背聖旨?”寒容非快步走到她身旁,將相思求助的目光擋住,用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

“為什麼這麼對我?你不是一直想我死?我死了你就如願了。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淒涼,黑如滴墨的眼中,盛滿了悲傷與絕望。

見她如此,寒容非的心裏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撓了一把,但他緊握著雙拳,抵住心中莫名的酸疼,仍是狠狠對她說,“你的命是朕的,隻有朕許你死的時候,你才能死!你若是敢違抗朕的旨意,偷偷的去尋死,朕就把你的孩子送給萬月容!萬婉儀也正懷著身孕,不久就將成為人母,想必她一定會好好的對待你的孩子!”

“不要!!”相思一把抓住寒容非的衣袖,她幾乎可以猜到如果事情真的像寒容非所說般發展,以後會發生什麼。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失去母妃的幼童,在這個狼虎成堆的深宮中根本就無法活下去。更何況,他是她的孩子,更何況,寒容非要把他交給萬月容!

“不要的話,你就給朕好好的生!”與她對視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又一次贏了。

將相思一把甩開,寒容非隻留下一句,“伺候好娘娘,若娘娘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你們也都別想活了。”就甩袖離開。

宮人噤若寒蟬,片刻寧靜後,他們立刻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轟然散開。燒水的,準備布巾的,安排湯藥的,匆匆忙忙的都行動了起來。

相思躺在冷榻之上,從腰椎處傳來磨人的劇痛,使她的意識愈發混沌。

她閉上眼,不願再聽,也不願再看。

就這樣按他的意願,活下去吧,哪怕生不如死,哪怕痛不欲生。

就算是她還給他的,就算是她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