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麼好,什麼時候才能出關,要是被那些當兵的抓著了,還不知道要被打成什麼樣。少主也真是的,怎麼就帶蘇哈出去了,那個馬虎鬼能幹什麼事……真不讓人省心……”阿貢在一旁小聲嘀咕著,一邊說一邊拿眼睛偷瞄相思,聲音裏怨氣衝天。
他前幾日被蘇哈拎著脖領子從宅子裏拎出來的時候,才知道相思的身份,以及少主這一回惹了多大的麻煩。
不是他看不上相思,隻是相思的身份實在太棘手,別說富貴官宦人家,就算尋常小戶出來的良家女子若是真心對著少主好,他都沒一句二話……可是她……
被人休了也就罷了,那人偏好死不死的還是皇帝……
少主雖然不是皇帝,但在九淵他和皇帝也差不了多少了。
怎麼能挑別人挑剩下的……
何況因為這女人,他們已經被困在這裏十來天了,花費銀子倒是小事,成天提心吊膽的實在不讓人痛快,他都好幾天沒出過門了,身上都快長出木耳了。
相思知道自己連累了阿貢他們,阿貢心裏不痛快也是難免的,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來說去都是自己的不對,說多了更招人討厭,於是她幹脆不說了,走到床邊去看小米。
小米連夜出逃,再加上受了驚嚇,當天晚上就病了,好在她平時在山裏野慣了,隻是稍稍發了熱,吃了點藥就退了燒。
不過病雖然好了,但身子還有點弱,用過了午飯,相思就把她壓在床上,讓她睡午覺。小米沒有午覺的習慣,在床上折騰了半天,現在總算是睡過去了。
天氣還是有幾分熱意,小米睡得出了汗,長長地黑黑地頭發帖在臉上,一張微圓的小臉上還帶著幾絲甜甜的笑意。相思拿著蒲扇替她扇著風,小米覺得舒服了,翻個身,嘴裏嘟囔了兩句,像是叫寒昱。
其實決定帶她走的時候,相思心裏鬥爭了很久。
寒容非這人,心思雖然叵測,但有一點是她一直覺得可以放心的。隻要是真的對他好的人,他絕不辜負。
除了她自己……
這些年一直篤定跟在他身後的那些兵啊官啊的,如今都加官進爵,雞犬升天。
小米對他也算是有救命之恩,又是個小姑娘,她要是留在寒容非那邊,寒容非一定不會對她不好。
可當相思把這些和小米說了,小米卻堅決地要和她一起走,說什麼也不和她分開。連平時玩得那麼好的寒昱,她都咬牙拋在一旁,這多多少少讓相思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這個小丫頭,是很軟弱的,可沒想到,骨子裏竟也如此倔強。
都說人在一起處久了,就會變得越來越像,不知道她到底是像了誰。
“咄,咄咄。”門板上傳來有規律的敲擊門,阿貢眼中一喜,從椅子裏蹦下來,把門打開。
從門外進來一個大胡子,還有一個西域的僧人,兩人仔細地看過身後沒有尾巴之後,和悄然地閃到門裏。
相思瞧著那兩人,半天才意識到,大胡子是蒼戮,而僧人是蘇哈。原來這兩個家夥今天扮成了武鬆和鳩摩誌。
蒼戮把胡子取下來,長長的出了口氣。天氣本來就熱,他再帶著這麼一套毛茸茸的家夥,整個胸前頜下都是汗,相思倒了杯涼茶給他,他一抬手將茶水一飲而盡。
“找到出城的法子麼?”阿貢焦急地問著,再這麼悶下去,估計他就要悶瘋了。
蒼戮與蘇哈對視了一眼,隨即笑著點點頭。
阿貢一看立刻欣喜道,“真的?!!什麼時候走?!”
“你別著急,還得再等兩天,有個商隊這月初七要出關,趕巧的是鏢局裏的鏢師都出去做保了,我和蘇哈與商隊老板商議了一下,大家一起走,到時候他就說我們是他商隊裏的鏢師,我們護著他們到炎城就可。”
“這樣就行?那她們呢?”這兩個女人,一個大一個小,總不能當保鏢吧?
蘇戮看了眼相思,“到時候把她們藏在貨物裏,出關的時候總不能一箱一箱的開,等出了關再把她們放出來,商隊不會管的。”
雖然是個好辦法,但聽起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相思有些忐忑,“不會有詐吧?”
“應該不會,我向左右的商社打聽過了,這位老板每年都要往關外跑的,守城的官兵都認識他,別擔心,到時候你們隻要藏好了,一定沒事的……”
說是沒事,可相思心裏仍是止不住的想,想到夜半三經也睡不著覺。
給小米掖好了被角,自己摸著黑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