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知道寒昱是為她好,可是她不懂為什麼。

為什麼一個人對另一個好,卻總是凶巴巴的,難道就不能和聲和氣地說話嘛?她又不是聾子,幹嘛總對著她的耳朵喊。

就像寒容非,瞎子都能看出他是真的對相思好,喜歡相思,可是這麼喜歡她,為什麼當初還要傷她呢?

喜歡一個人,不是要把她守得好好的,不讓她吃一點苦頭,受一點累嘛?

果然,皇宮裏的人心裏想的什麼,實在是太複雜了,是她這個平頭小百姓根本沒辦法揣測的。

她現在能做的,也隻有默默地替相思祈禱,期望她可以怪些醒過來,否則寒容非可能真的會瘋掉。

他現在每天晚上都會守在相思床前,抱著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說些什麼,有時候說到興起,又哭又笑的,簡值嚇死人了。

小米怕他哭笑之中弄傷了相思,有時候就會偷偷地跑過去盯著他,他瞧見了小米,就招手喚她,等她過去了,他就迷蒙著雙眼,拉著她的手叫她豆豆,問她喜歡什麼,想要什麼,不管她要什麼,他都給她,隻要她好好的。

他的手勁很大,小米被他捏得生疼又跑不掉,隻能傻傻地聽他絮叨著一直到天亮……

收拾出一塊空地,把花箋點燃了。小米規規矩矩地麵向東方跪好,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辭,隨後又乖巧地磕了三個頭。

把這一套動作完成後,她就蹲在空地裏,專心地燒著花箋。

粉紅色的花紙,被火舌一舔,就變成黑灰,翻飛著如同輕盈地蝶,帶著小米的祈禱隨風飛到很遠的地方。

“這是哪個宮裏的?這麼不懂規矩?誰許你在園子裏生火的?萬一燒著了花木可怎麼辦?咦?這是什麼?”輕聲輕氣地說著,沒燒完的花箋被人用兩根手指頭捏起來,小米也被人揪著耳朵拎起來,因為她沒有穿宮裝,所以抓住她的太監一時沒能分辨出她的身份。

“哪裏來的野丫頭,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宮裏焚燒紙錢!你活膩煩了是不是?快點說,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把你帶進來!驚擾了貴人遊園,你的小命不想要了!”

被人揪起的耳朵變成血紅色,小米雙腳幾乎離了地,她疼得眼淚噗噗地往下掉,哪還有心思去和太監說自己是從哪裏來的。用手努力地向上夠著,想要掰開太監的手,太監見她的手上還沾著紙灰,黑黑的十分不淨,於是幹脆眉頭一皺,把她甩在地上。

園子兩側都生著帶刺的月季,早春三月,月季雖然還未綻放,但枝條上的細刺已經冒了出來,小米被太監甩到花叢裏,身上臉上裸露出來的地方都被硬刺劃出了血道子,她疼得倒吸著冷氣,全身哆嗦著爬不起來。

太監還想要上前行凶,被一隻塗滿丹蔻的纖纖玉手擋了下來,“打狗也要看主人,問清楚是哪個宮裏的再動手,省得到時候誤傷了別人家的奴才,又要我替你收場。”

悠揚悅耳的聲音,說不出的酥骨媚人,小米顫顫地提起頭,見四周不知何時多了幾位宮裝女眷。擋住太監的那位女子,就站在她不遠處,一身緋色石榴裙,環佩叮鐺,香氣襲人。“說吧,你是哪個宮裏的,是誰讓你在本宮出遊的時候,在路上燒這些髒東西?”

她忍著疼從花叢裏爬出來,顫顫巍巍地跪在女子麵前,低聲道,“回娘娘,奴婢是從鳳雛宮裏來的,這……這不是髒東西……是給花神的桃花箋。”

小米此話一出,幾位宮裝的女子皆是滿臉詫異,有幾位更是小聲的議論起來。

緋衣女子眼眸一眯,隨即低聲道,“既然是鳳雛宮裏來的……那這事兒就這麼算了……你起來吧,隻不過以後可別在園子裏燒紙,若是走了水,可是不好玩的。”

“謝娘娘恩典……”

“貴人就這樣放了她?那以後什麼貓啊狗啊的不都敢在貴人麵前撒野了?!”不待小米起來退下,從園子另一邊響起一個尖銳淩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