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伯,羅家究竟與那金剛寨有何過節,為什麼這麼多年來相安無事,獨在今天發作?”那二娃子好奇問道。
裴濤心中正有此問,因此,兩人目不轉睛的盯著張老大,急切盼望他解答。
“嗬嗬,此事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但為何今日發作卻不知是何緣由。要說,還得從二台子肖老寨主說起……”
“哦?”
“十多年前,我跟二爺和裴老爺去夔府置辦一批年貨。那年的冬天很冷,寒風呼嘯、漫天皆白,鵝毛大雪整日下個不停。
一天下午,裴爺帶我去南門辦點事情,在依鬥門外的江叉子上,發現一個人躺在雪地裏,身上落滿雪花,一動也不動。
此類事一般人避之惟恐不及,但裴爺心慈,一見急忙跑了過去,用手探了探鼻下,發現還有一絲絲氣息,便叫我招呼了幾個人,將他抬到路邊的‘打夥店’裏,先叫夥計熬了幾碗薑湯灌下,接著又請郎中為他全身按摩、配藥救治。
一直忙到天快黑了,這人才醒了過來,見此情形,知道是裴爺救了他,掙紮著爬起身來就要磕頭。裴爺忙止住了他,又留了些銀子在店裏,便帶著我走了。
一連幾天,裴爺每天都去探視,直到郎中說人已無礙方才放心。
待得我們貨物置辦齊備,行將動身回家,那人卻還沒痊愈,裴爺又把他轉到一個熟悉的幺店子裏繼續將養,並留下銀錢衣物等。
那人感激涕零,掙紮著下床向裴爺拜了八拜,將我們送到店門口。裴爺對店家囑托再三,隨後我們便登程回了烈州。”
裴濤將茶杯奉了過去,張老大道聲“得罪”,喝了幾口繼續講道:
“來年開春,我又跟二爺和裴爺去夔府。走到白雲,聽人說幺河裏最近二夥強人爭搶地盤,正打得天昏地暗,勸我們改走“擦擦坡”、“杉木梁子”一路。
二爺卻沒有聽,仍然帶我們進了幺河口:一來,走擦擦坡、杉木梁子一路,比起走幺河、二仙岩要多幾天的路程;二來,二爺當時年輕氣盛、藝高人膽大,不信邪。
誰知,一進岩灣,果然遇到了麻煩。就聽得一聲呼哨,兩邊崖上鑽出百十個強人,一個個張弓搭箭,阻住了我們的去路。
我們趕忙從騾上扶下裴爺,用盾牌將他護住,二爺卻端坐騾上哈哈大笑:
‘我乃羅家莊火霹靂羅亮,請你們頭領出來說話!’
強人中走出一個小頭領模樣的人,對著二爺一揖:
‘頭領此時不在。朋友,不是我們不曉事,實在最近寨中有難,急缺牲口,望你們留下十頭騾子再走路,我等在此謝過,以後絕不敢再有冒犯。’
二爺說道:‘騾子就在這裏,但必得頭領出來一晤,否則不必多言!’那小頭領大怒,便要下令放箭。
緊急時刻,忽聽得一聲‘住手!’從路旁樹林中轉出幾匹騾子來,前邊一匹騾上之人看了看我們騾隊頭騾上插著的裴府、羅家莊兩麵旗幟,問道:‘是哪裏的裴府、羅家莊?’那小頭領恭身答道:‘便是那烈州城內西正街上的裴府與烈州城城南羅家莊。’
那騾上之人聞聽此言大叫一聲,翻身下騾直奔到二爺跟前撲倒便拜!二爺被弄得莫名其妙,生怕是詐,急忙後退幾步。但我這時已看清了,此人正是裴爺在依鬥門外救的那個人!那些小嘍兵見此情形一個個麵麵相覷,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我急忙扶過裴爺: ‘裴老爺在這裏!’
那人一見連連叩頭:‘小人不知是恩人駕到,險些闖下彌天大禍,請恩人責罰!’
裴爺急忙扶他起來:
‘頭領不必如此,不知者不怪。再說,也是我們來得魯莽了些,不曾預先拜山,還望見諒則過。’
那頭領一聽,羞得又要跪下,卻被裴爺死死攔住。眾人一顆懸著的心終於也放了下來。
二爺和裴爺想要繼續趕路,那頭領哪裏肯放!當下苦苦央告,將騾隊眾人接到大寨,重又行過大禮,張燈結彩,鼓樂喧天,大排宴席, 直直鬧了三天!
其間,那頭領將原委細細說與二爺、裴爺知道,我們在一旁也聽了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