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大越發的擔心了,要是放任不管,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說不準還真給他找點什麼事出來!就算遇不上被打散的殘兵遊匪,那滿山的蛇蟲野物、陡峭的懸崖絕壁、咆哮如雷的幺河隻怕都是他倆的克星,要有一個閃失,他張老大怎麼對得起羅莊主?
“今天非得帶他們回去不可!”不行就硬來,張老大對陳偉使了個眼色,打算上船。一個大人捉一個小孩想是沒有問題的。
哪知,還沒等他們靠近船頭,裴濤早一船篙將漁船撐離了岸邊,這小子鬼精,早料到張老大會來這一手,在和他說話時已悄悄的解開了船纜。
張老大見事不妙,抖手“啪”的一聲,將一柄飛爪釘上了船頭,裴濤死撐著竹蒿,卻哪裏抵得過張老大的力氣,眼睜睜看著他一點點把漁船拉向岸邊,無計可施!不料,二娃子一下冒了出來,用那把刨紅薯的鐵鎬使勁去砸連接飛爪的鐵鏈,那鐵鏈想是由精鋼打成,鐵鎬砸上去火星直冒卻一點損傷都沒有。
裴濤急了,大罵二娃子:
“奶奶的,你不會用鎬頭把飛爪從船頭拗出來呀,跟鐵鏈去較什麼勁!”
二娃子一聽,掄圓鐵鎬對準飛爪使勁就是一下,“啪”的一聲,裴濤手上一輕,漁船脫了羈絆,如飛似的順流而下,再看那岸上,張老大一屁股坐在了泥漿裏。
張老大跳起身來,還想下水再去追趕,卻被陳偉一把拉住:
“算了吧,張頭兒,船離得遠了,你趕不上的。那漁船顯是有會家子掌舵,在激流裏行動自如,不會有什麼事。再說,幺河是肖鐵頭的地盤,料也沒人敢在這裏撒野。五爺他們也隻是叫我們照管好少爺,隻要他們沒事,我們何苦去找氣嘔?”
張老大氣急敗壞:
“你說得倒是輕巧!羅家對我們恩重如山,這兩小子要真的整出什麼事來,我們怎麼去向羅莊主交代!”
陳偉兩手一攤:
“那好,你老人家說現在怎麼辦?”
“這樣吧,”張老大說道,“你先回騾馬店,給大家打個招呼,我去追他們!”
“這個,還是你老人家先回去吧,騾隊離不開你,我去追。” 陳偉說。
張老大想想也對,無可奈何,隻好轉身回店。
陳偉則順著河岸向下遊追去。這河岸上哪裏有路哦,不是荊棘遍布的荒灘野地,就是陡峭的懸崖絕壁,不一會兒,他身上已經是血痕道道、衣衫襤縷了。
裴濤和二娃子長出一口氣,眼看得張老大和陳偉漸漸從眼裏消失,這才放心在船頭坐了下來。
剛剛坐下,二娃子又“啊”的一聲從船頭跳了起來,嚇得裴濤也一下蹦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
“船!船!”二娃子看著眼前飛速移動的景物,大叫了起來,“船跑了!”
“奶奶的,船要不跑,那還不叫張老大抓住了呀!”
“不是,我們不會駕船!”
“誰要你駕船,你看看掌舵的是誰!”
二娃子回頭一看,小姑娘手扶著舵柄,正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呢。
船行如箭。
“小公子,外邊風大,進來坐坐如何?”船艙裏,老人輕輕的招呼著裴濤和二娃子,麵對這兩個精靈搗蛋卻又善良可愛的小家夥,老人真有些不知怎麼辦才好了。
“謝謝老爺爺。”
裴濤一貓腰鑽進船艙:“請別叫我小公子,就稱我濤兒好了。現在,船到哪兒去啊?”
“哈哈哈,濤兒呀濤兒,是你倆將船弄走,怎麼反過來問我船要到哪兒去呢?”
“嗬嗬,這個還真沒想過。當時也是一時興起,沒顧得想接下來怎麼辦,現在想想,回去後怕是沒有好果子吃了!”
嗯,他做事要都能先想想後果,怕就不是裴幺少爺了!
“不要緊,”老人安慰裴濤,“如果你信得過我,讓我來安排如何?”
“好的,謝謝老爺爺。”
老人扭頭吩咐小姑娘:
“芳兒,將船駛到‘月亮崖’下,你陪濤兒他們倆在船上釣魚,我上岸去一下。”
芳兒乖乖答道:
“好的,爺爺。不過,你的傷?”
裴濤一拍腦袋:
“啊喲,我倒忘了這個!老爺爺,你別下去了,身體要緊。
“嗬嗬,早不礙事了,我們打漁人家,常年風裏來雨裏去的,這點傷算得了什麼!不過,先說好,我要不回來,你和這位小哥可要聽芳兒的,可好?”
芳兒笑眯眯的看著他倆,也不做聲。
二娃子將頭點得撥浪鼓似的:“老爺爺放心、放心,我們一定聽芳兒的,你不回來,我們不離開漁船就是了。”
裴濤白了二娃子一眼:
他娘的,左一個芳兒,右左一個芳兒,重色輕友,八字還沒一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