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為什麼突然會和廳長聊到這個問題呢?
這兩天工作中,他得知有一位之前已經被某科研單位預定的朋友的孩子,該單位都已經發了錄用通知書。準備去工作了,並且是導師力薦,說他是一個科研的不可或缺的材料。
竟然跑去考公了,考了一個基層的公務員,身邊的朋友都在鼓吹:這是好事啊,這是曉的要,這是懂得規劃自己,當官不比搞科研好?但王成其實明白,這孩子或許選錯了一條路,人要選擇自己擅長和感興趣的領域,王成和那個孩子聊過很久,那孩子對體製內並不感興趣,甚至以前是厭惡的,他不喜歡這種高內耗的方式。
王成還問過他,“那你為什麼要選擇那個呢?”
對方回答:“為了不讓父母失望,為了不讓周圍的人說大學白讀了。”
真的讓人惋惜,這種情況不止一起,光王成這幾年就聽了好幾起,很讓人痛心。他朋友後麵替他兒子賠了幾萬塊錢違約金。他兒子的導師甚至直接放話:你跑去做個基層公務員,我算你這輩子能搞個正科副處,你又能怎麼地呢?更何況你家庭情況,還得打個問號,但你搞科研,你能做多大貢獻?你能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你能把你自己所學的東西真的用得到的地方,而如果你選了那條路,那你之前辛辛苦苦讀到現在又有什麼意義呢?你家裏又沒有什麼關係 也沒有任何背景,你一方麵還討厭這種裙帶關係,你覺得你怎麼去生存?真的看了點網上的傳說,看了點各種輿論言論,就覺得怎麼樣了?
但最後,孩子父親還覺得導師在惹事。
王成和廳長講了這個例子,廳長聽的很認真,也時不時發出一陣感慨。
“書記,這種事我都聽說不少。前兩年我還我們這一研究所的負責人去挽留過一個博士生呢,沒辦法,那人家就想要去從政;後麵他很後悔,說不適合這種氛圍,說體製內的收入也沒如網上傳說的那樣;並且說那種高內耗的工作方式他不喜歡,但再想回到科研單位?已經不太可能了!我見過他本人,隻用了大概半年時間,他基本上就已經回不到過去那個科研的心態了。我認為這和幾千年傳統有關的,希望會改好吧,也一定會改好的。有人說,體製外三萬塊錢一個月比不過體製內5000一個月;有人說,體製外八萬塊錢一個月,比不過體製內5000一個月;還有人說,體製外一百萬一年,都比不過體製內5000一個月…這種言論其實真的很一言難盡,因為能實實在在到手的錢,能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真正能拿三萬四、五萬一個月的體製外人的生活,肯定是比體製內生活要好的,體製內的生活,大部分人哪一個不都是拮拮據據、甚至扣扣搜搜的?甚至通過降低物質欲望來調整心態,可以這樣說,大部分地方體製內的平均工資都是萬把塊錢左右,萬把塊錢在這個社會能幹嘛?無非就是穩定,至於說辦事?這在小地方,子女上學可能一個幹部打個招呼還有用;大地方一些教育資源緊缺,沒有到一定級別,能搞得定嗎?安昌市每年有多少區裏麵的幹部、市裏麵的幹部、省裏麵的一些什麼處級幹部找我們教育廳的關係,去怎麼搞?但也都搞不定啊!因為幹部太多了呀,有錢有權人太多了呀。”
廳長說的頭頭是道。
“如果教育隻是為了開設不同的專業,培養考公的人,那是教育的失敗。那是否意味著我們所有人都不要搞科研了,不要搞其他的了,都去考公,那我們一個國家都是公務員,當國外人打我們的時候?我們給別人敬酒,給別人講所謂的高情商,這樣就能擊退對方嗎?我們必須要靠科技,靠綜合實力來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