諱死了。
神魂俱滅。
溫孤雁殺他，不是為了報巫夷的仇，也不是為那座城池的人申冤。
那座城池的人早在幾百年前就得到了巫夷的賠償。
巫夷用自己此世積攢的功德，為死去的數萬冤魂換來轉世的機緣。
所以，諱當時的業障早已相抵。
何小鳶聽從師父的話乖乖地待在原地。她百無聊賴地蹲著一角，眼前卻忽閃白光。
“什麼東西！”
何小鳶的眼睛受不了強光直射，被迫閉上眼。當她感受到強光的消失，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但等她想查看究竟時，隻看到了光尾巴。
李建民在院中給雞鴨喂食。
他聽到了幾道物品崩裂的聲音，這樣的聲音在靜謐的環境中顯得突兀。
也讓他頓住。
李建民歎氣。
多年夙願終究是水中月。
也罷也罷。
他無力倒在剛被雨水浸潤的泥地上。
在田中耕作的村民也察覺到這一異樣。
他們或是疑惑，或是驚懼地聚集在一起。
想要探尋發出聲音的地方，但這四麵八方皆有。
他們無從判斷。
正抓耳撓腮之際，溫孤雁攜小鳶自天邊而來。
“快，快看！”村民驚訝地看著在空中漂浮的兩人，還不忘提醒身邊的人。
“這，這，是仙人嗎？”男子蠟黃的臉上露出癡迷呆滯的神色。
村民們相互轉告仙人的現身。
不久，這塊地方就站滿了人。
溫孤雁身著月白色青雲錦袍，一雙眼低垂，似含悲憫。
身側的何小鳶嘴角緊抿，精致的小臉上，是遠不符合這個歲數的緊皺的眉頭。
溫孤雁看著底下到齊的一幹村民，啟唇：“我乃蓬山長老溫孤雁是也 。”
“一月前，奉命調查此地異常。現禍患已除，在此告知諸位。此前獻祭由李建民貪念引起，與墮妖做交易，用活人性命換死人複生。”
“為了活人獻祭的順利進行，李建民借用墮妖的妖力，首先從離李家村最遠的村落下手。為了不被人察覺到周圍村子中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他和墮妖設下了幻境，讓所有人都察覺不出人數的減少。”
何小鳶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她想起了一月前的事情。
其實他們早在一月前就抵達了茅溪鎮，根據蓬山給出的信息在茅溪鎮的三個村子探索了好一番。
茅溪鎮外算上李家村一共四個村子，可當他們進其他三個村子時，卻是一片荒涼。
雜草生在家家戶戶的院內，無人清理，家具落上一層厚厚的灰，用竹篾編織的柵欄裏隻剩雞鴨幹癟的屍體。
他們也去過李家村，可李家村排外嚴重，不準許外人入內。
但這也表明了李家村是有人居住的。
那日跟隨徐由忠進村，恰逢祭祀大典，村口無人把守。
“此事我已傳信斬妖司。他們不久便會到抵達。”何小鳶收回思緒，最後聽到溫孤雁的結束語。
事情解決完，他們就該離開了。
事情的確已經解決，但溫孤雁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村民會趁著斬妖司的人沒來之前，對李建民進行報複。
一群人得知了真相，幾個青壯年領著村民闖進村長家。
叫囂著讓村長償命的話。
浩浩蕩蕩的人將村長家擠滿了。
他們從未進過村長家，有的人好奇的打量，有的人藏不住貪婪的眼神掃視著有價值的東西，有的人壓抑不住村長的背叛，憤怒的看著村長的一切。
李建民多年獨居，一個人的開銷極少，加上自己勤儉的性子，積攢下了不錯的身家。至少在這些人眼中是不錯的。
他們這些人一個對視，就開始搶奪雞鴨、家具、糧食、錢銀。
有人打了個頭，便有無數人跟著做。
還沒找著人，村長家就被這些人洗劫一空。
前院裏的人吵嚷著，卻無人在意後院中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建民。
微風鼓動，老槐樹被迫晃動著幹枯的樹幹，發出“颯颯”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