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去看電影。
一部裝逼過頭的文藝片。
鏡頭昏暗,台詞晦澀,裹腳布般的敘事節奏。
孟子陶快睡著了,悄聲問左手邊的肖玥:“你看得懂嗎?”
肖玥目不轉睛,“不懂,我隻看臉。”
“那我睡會兒,結束了叫我。”
爆米花桶遞給右手邊的俞洄,孟子陶抱著胳膊闔了眼。
小憩睡不沉,電影配樂一驚一乍,又支起眼皮,放空盯向大銀幕。
忽然感覺有人戳她後肩,孟子陶回頭,仍困乏著,隱隱約約辨出是個男的。
後排獨獨他一人。
麵目模糊,大銀幕驀地亮了一刹,她借著光認清他的臉。
“腹798”。
很快,放映廳內又暗了下來。
孟子陶沒和他打招呼,平靜轉回頭,繼續看電影。
耳後倏爾一熱,響起曖昧男聲,“明晚繼續?”
那天開房被俞洄攪黃了,孟子陶和“腹798”改約在昨晚。
她狀態不佳,十分鍾不到草草推開他。
中途刹車男人氣急敗壞,衝進浴室自行解決。
孟子陶赤條條躺在床上,空茫望去天花板,逐漸心浮氣躁。
暗忖:久了,膩了,或許該尋找新的獵物了。
好聚好散,孟子陶紅唇涼薄,“不要。”
錯亂的劇情仍在緩慢推進,她無聊,伸手去抓爆米花。
指尖被驟然揪緊,吃痛蹙眉,斜眸瞥去右邊,“你又犯什麼病?”
俞洄目視前方沒吭聲,扯起她的指尖,一口咬下去。
齒縫中溢出輕嘶,孟子陶豈會示弱,抬腳踹他小腿。
後悔沒穿馬丁靴,穿的是平底芭蕾舞鞋。
踢的是他,疼的是她自己。
指尖疼,腳尖也疼,孟子陶簡直想暴走。
好在還有一隻自由的手,手邊還有一杯可以用來泄憤的可樂。
結果五指撲了個空,孟子陶憤憤瞪過去。
肖玥咬著吸管,正對著大銀幕裏的“老公”發花癡。
笑得傻氣帶冒煙。
好好好,今晚一定是觸了黴頭,樣樣不順心。
孟子陶深呼吸咽下濁氣,當成人間修煉,閉目養神。
參禪,入定。
阿彌……
到底缺少慧根,孟子陶陡然睜眼,怒瞪俞洄:“狗男人!”
片尾曲也是由肖玥“老公”傾情獻唱,她摁住孟子陶逼她聽完整首。
散場人群裏,“腹798”和個女生並肩而行,身穿同款情侶衛衣。
孟子陶暗暗冷笑,摸出手機,將其拉黑。
俞洄張口想說什麼。
孟子陶冷睇他,“不想走路回家,就把嘴乖乖閉上。”
“你今晚火氣好大呀。”旁邊肖玥插進話,“大姨媽終於來了?”
“來了也會被氣走。”片尾字幕終於行至盡頭,孟子陶推開俞洄,快步離場。
肖玥自己開了車,地庫道別,各回各家。
一部電影的時間,微信裏一堆紅點,孟子陶丟開手機。
工作沒完沒了,想給自己放大假,去三亞裸奔裸泳。
心情煩悶容易怒路,更不能帶著情緒回家見父母,孟子陶打算在車裏多坐會兒再出發。
車廂悶,脫掉外套扔後座。
裏麵穿著件法式白襯衫,飄帶領係了蝴蝶結。
還是熱,扯鬆飄帶,袖子推至手肘。
低頭才瞧見襯衫前襟沾了零星油點子。
明明穿圍裙了呀。
氣死。
副駕俞洄倒是乖,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坐著。
可乖孩子就是容易招欺負。
滿肚子鬼火的孟子陶用手扇風,又開始瞪他。
俞洄伸胳膊,“讓你咬回來。”
孟子陶打掉,“沒這癖好。”
想起那夜過後滿肩膀的牙印,俞洄囁嚅,“……又不是沒咬過。”
“你嘀咕什麼?”孟子陶沒聽清。
“你快到生理期了。”俞洄改口。
“你又知道。”孟子陶語氣不佳,“你是神棍,能掐會算?”
俞洄緩緩點頭,“你以前生理期之前都會亂發脾氣,還喜歡吃冰的。”
吃完海底撈,孟子陶確實買了盒三色杯。
她以前脾氣是不小,但真不記得和大姨媽有沒有關係。
不過使喚俞洄拿東拿西的時候,常常用“生理痛”當借口。
俞洄轉學借讀的那一年,恰恰也是孟子陶最叛逆的一年。
回憶來襲,孟子陶問俞洄,“你小時候應該很討厭我吧?”
大男孩垂眸不語,不自覺撫上額角近發際線處的傷疤。
半晌,“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