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明是俺射的(2 / 3)

眼看著這個癱倒在地的家夥瞳孔中的絕望逐漸迷散,司馬鄴在血腥的報複後的快感漸漸回複到釋然,在那一刻他有些理解為什麼曾經當過人質的劉淵和當過奴隸的石勒都成為了一方霸主,因為人群輕蔑的對待就如同給火山積蓄能量,那洶湧的岩漿在心中奔騰著,隻要火山的岩體稍有一絲裂縫,溶岩就會噴湧而出將天空遮蔽,將大地震駭,將萬物吞咽。可是用來控壓這岩漿的山體——朝廷早已在“八王之亂”和“永嘉之禍”時被自行撕扯崩塌了,等到司馬鄴在殘破的關中即位之時,自己就如同依附在一塊難以立錐的石塊上,而這石塊正在奔騰酷熱的岩流之上飄流著,火熱的岩流不斷湧出,而石塊的邊緣不斷被侵蝕溶化,終於自己和那石塊如同整個中原大地一起,被岩漿毫無意外的吞食了。

這是司馬鄴第一次殺人,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在之前的無數個夜裏,他都在琢磨自盡的可能,也許自己在去年長安城破時勇敢的選擇自盡就不會有這些痛苦的記憶了。

司馬鄴靜靜的看著柴房的窗外,幾隻小鳥在樹枝上被凍得縮起了脖子,卻突然被一股逼近的煞氣咳到了,驚恐的飛離了樹稍,舞動著詭異的曲線衝入天際,緊隨著的是幾名甲士的腳步聲和鎧甲聲傳入了柴房中。

年青的司馬鄴知道,這才是他的歸宿,這才是一個前朝廢帝的終局。甲士們撞門而入時,看到司馬鄴頭也不抬,正在平靜的讀著《周禮》,《周禮。諡法》有雲:“在國遭憂曰湣,仍多大喪。在國逢骨曰湣,兵寇之事。禍亂方作曰湣,國無政,動長亂。使民悲傷曰湣,苛政賊害。”

建興五年十二月二十日,西晉末帝司馬鄴遇弑。

那日,他十八歲。

後來有人說,以那一日為記,一個混亂但尚有一毫秩序可遵循的舊時代已經結束,一個混亂而且黑暗的新時代來臨了。

第一章明明是俺射的

那紅紅的、圓圓的、掛在蔚藍的天空上的,不是鴨蛋黃,是太陽,又叫做——日!

少年心中這麼想著:日,讓老子累半天了。

潔白的雲朵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的散開。

可這絲微風並沒有幫助草原上茂盛瘋長的牧草倒伏些。

在旺長齊身的草叢前行的這位少年,正在費勁地拔開茂盛的長草叢,披著一身獸皮的他已經出了一身臭汗。

少年一邊拔開長草,一邊在心裏叫喚著:奶奶的,已經是快到秋天了,草還這麼長,比老子還高,從中走起來真累,看族人裏那些有馬騎得家夥每次出來打獵得意的樣,哼!等老子翻了身,每次出來打獵一定要兩匹馬,騎一匹,牽一匹。

可是,啥時候才能翻身呢?

少年不禁抬頭向天空看去。

這時,一群大雁排著整齊的隊伍向南方飛去。

啪的一聲,一陀鳥屎正好砸到他剃得光光發亮的頭頂上。

正是流年不利啊,少年正準備對著那群大雁破口大罵時,突然卻不做聲了,他卻在默想,這大雁的隊伍比咱們契族人出去作戰的列陣還齊整啊。

少年心中這麼想道,眼睛卻沒有片刻放鬆,一下都不眨,隻盯著這領頭的大雁。

“嗖”的一聲,一枝利箭帶著尖嘯聲向上飛去,領頭的那隻大雁隻悶哼了一聲,就打著圈子向前方的樹林裏麵栽倒,而眾雁四散驚開,隊伍也亂了,全無章法。

打獵就打領頭的,行軍做戰也應該是這樣,怪不得爹爹每次都這樣,少年放下弓,心中這麼想著,然後拔草前行去尋那隻被自己射下的大雁。

奶奶的!少年嘴裏繼續罵著,真他媽熱。

……

……

也不知這少年在拔動著密草中行進了多久,終於進入了茂盛似頂的樹林,所謂大樹底下不長草,又沒了頂頭的烈日,這才稍稍輕鬆涼快點。

少年一陣找尋,卻看到林中有一陣炊煙升起。

這裏怎麼會有人生火呢?少年心中有些疑惑。

哦,是個獵戶啊,和自己一樣,光頭留髻,身披獸皮,看打扮的樣子,這個壯漢應該也是契族人,正盤坐在地上烤著肉。

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