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四散。
一條潔白廣袖從天而降,將刁衍和程遠誌卷到一邊,另一隻廣袖則敵住了關羽的青龍偃月刀。
一匹紅馬馳來,馬上小將雙臂穩穩接住了刁衍和程遠誌。
刁衍望著小將,大喜,“阿繡!”。
張繡,刁衍師父驃騎將軍張濟的侄子、一代武學宗師童淵的大弟子。
張繡衝刁衍微微一笑,“得一,放心吧,安全了。我師父來了。”
大宗師童淵!與西北羌族首領北宮伯玉並稱兩大武學宗師的童淵!
毫無疑問,迎雨起伏的廣袖是大宗師童淵的!
刁衍、程遠誌抬頭望去,空中廣袖瀟灑舒展,大宗師兩手空空獨自攔下了關羽長刀,任那刀氣凶猛如怒濤,呼嘯似狂風,大宗師單足立於刁進原來的馬身,兩袖飄飄間隱隱將關羽籠罩。滔天的刀風袖風,早已超出了凡人的理解範圍!
若非親眼所見,刁衍怎也不會相信,世上竟能有人如此輕鬆的空手麵對關羽長刀!
大宗師童淵!盛名果非虛傳。
心下大定,刁衍目光掃過戰場,正見一白衣小將,持一杆銀槍,跨一匹普通黃驃馬,竟獨自攔下了一百二十餘騎響馬,東突西進,縱橫自如,銀槍到處,人仰馬翻!幾似神仙中人!
張繡得意道“那便是我跟你提過的三師弟趙雲,師父的關門弟子,天資卓越。師父已經開始傳他百鳥朝鳳槍了。”
望著那在響馬中穿來突去的身影,程遠誌也不由為之咋舌“好神勇!”
張繡笑道“那是!當年,我師父收了二師弟之後,本已決意不再授徒。見了趙雲,卻舍不得他資質,又收了一個關門弟子。”
響馬亂了,刁府的人卻收拾好了陣形,隻剩十餘騎家兵,當真是淒慘。刁衍回首,張繡帶來的五百刀盾步兵正在往戰場緊跑,眼看已快到了。刁衍翻身上了一匹馬,望著心膽俱寒的家兵們,雙劍上舉高聲喊道“今日之戰,你們將名揚冀州。因為你們麵對的,是能夠直麵大宗師童淵的最凶悍響馬。活著,就是榮光!但,我們絕不能忘記那些死去的人!跟我殺回去!”
刁進用腳挑起一支樸刀,高舉在空中“跟少爺殺回去!”
刁衍向張繡、刁進微微一笑“錐形!”
張繡會意,與刁進雙雙上馬立於刁衍馬後。
刁進大喝“列陣!”
人馬交錯,十餘騎熟練的彙成了簡易的錐形。
加速,疾馳,衝擊!
風水輪流轉,刁府十餘騎以刁衍為陣尖再度殺往響馬!後邊是不斷靠近的五百步兵。
響馬們已被趙雲衝亂了陣形,正是突擊的大好時機,刁衍振臂高呼“殺!”。
刁進、張繡等人齊聲呼應“殺!”
十餘人的齊喝,雖沒有千軍齊喊那種聲勢,但也足以令已經混亂的響馬再添一份寒意。
響馬隻剩百餘騎,正忙於躲避趙雲那杆要命的銀槍,家兵們的一聲大喝,令近前的馬賊驚聞後不由扭頭看來。刁衍剛好率隊突近,五尺雌雄雙劍將四個尚未反應過來的馬賊劈得東倒西歪,刁進、張繡兩把樸刀遞上登時取了四人性命。關羽不在軍中,四名小將又懼得何人!雙劍三刀舞開了,硬生生將賊眾撕開一道裂縫,刁進、張繡與眾家兵緊隨刁衍馬後,一隊人馬與趙雲猶如兩股龍卷風,狂旋於響馬之中。片刻功夫,響馬所剩無幾,匆忙截將的劉備也分身乏術,隻勉力截下了趙雲一人。
刁衍縱劍高呼“趙兄!此人與我有辱父之仇,可否將此人留於我來斬殺?”
眾人將劉備圍於當中,趙雲虛晃一槍退了下來。
說來也巧,劉備手上提的,是與刁衍手中格式一樣的五尺雌雄雙劍。一樣的長,一樣的寬,隻是色作烏黑。一雙握劍的大手仍是極穩,但已能清楚聽到劉備的喘息聲。趙雲的身手仍遠遠不如關羽,但能獨自在響馬中縱橫自如,他的銀槍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抵擋的,劉備能攔住他銀槍,可見武藝也是非凡。
藝高人膽大,雖被眾小將圍住,劉備神色依然不見絲毫慌忙,緩緩調動馬位,雙劍護住門戶,堅毅的目光沒有一刻離開刁衍的雙肩。
此時,雨已經停了,一滴水滴剛好自劉備眉上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汗……
刁衍雙腿一夾馬腹,向劉備急衝而去,人馬積蓄的力量發揮到極致,手中雙劍卷起呼嘯狂風將劉備周圍方圓五尺一起裹了起來。虛空中,盡是兩人的劍影!
這次斬向劉備的一雙劍,是刁衍為父而拔,無論是氣勢,還是力量,這一招均達到刁衍今夜的顛峰,大有一去無回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