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謝謝你……”
張繡笑了“臭小子。你還是想想往何方去吧,我隻能送你出營。以後,得靠你自己了……”
刁衍點點頭,兩隻手掌握在了一起。
正相視一笑間,一隻大黑手無聲無息的握在兩人的拳頭上。驚得張繡汗毛頓立。刁衍也是一驚,隨即大喜“北宮兄長!”
北宮伯玉臉色妖異的變幻,忽紅忽黑,顯是受了嚴重內傷,沒有多作言語,他輕輕咳了一聲,嘶啞道“我來晚了。得一,我隻救出了你三娘與兩個部曲。我到的時候,包括刁進在內幾乎都已經死了,甄雅、小知了、程遠誌還有七八個步曲跌進了黃河”。
刁進死了!甄雅、刁蟬落入黃河、北宮重傷,不啻於三道晴天霹靂“什麼人?”
“關羽、張飛,還有兩員不知名的武將”
“是張邰與文醜”張繡苦笑“叔父派去擒拿你的,誰知道陰差陽錯,你跑到了這裏。”
北宮伯玉輕輕捂著胸口“這兩人武藝相當不錯,我趕到的時候,他倆正在與關羽、張飛搶奪甄雅與小知了。後來,四人聯手戰我,激戰之中,甄雅、小蟬、程遠誌落水,關羽、文醜重傷,我隻來得及救了你三娘。若非忙於壓製內傷,北宮早就過來救你了。”北宮伯玉的語聲頗有幾分落寞,輕輕歎了口氣“想不到,年輕一輩,出了這麼多英傑。”
張繡駭然“北宮師叔,他們四人與您交戰?”
北宮伯玉胸肩一挺,豪氣逼人,點頭道“張角留下的寶劍在哪裏?我去取來!”
張繡應道“在叔父帳中,有二十餘位部曲把守。”
北宮伯玉麻利的將刁衍綁於背上,“阿繡,帶路!”
帳外,亂作一片,將官多在東側河邊飲酒,兵士無人指揮,大多數士兵混亂的向東南黃巾劫營處急奔,也有留守當地的、還有向中軍帳跑的、往酒宴處跑的,要多亂有多亂。
北宮伯玉更是自負身手,哪裏顧忌這些普通兵卒,攜著張繡展開身法,眾兵但見一團黑風卷過,三人便衝進了張濟軍帳,一路之上無有阻攔,守帳的二十部曲,已不知被何人擊倒在地。
入得內帳,眼前猛地立著兩條八尺大漢。頭纏黃巾,麵蒙黑布,左邊一人正將一支子劍插回寶劍劍鞘。平地風起,北宮伯玉左手倏地變大硬生生向寶劍奪去,刁衍在他背上看不到全景,隻聞得右邊一聲雷鳴,緊接著北宮渾身巨震狂噴一口鮮血,血水從空中落下,刁衍臉上滿是粘意,身上不少創口重新裂開。
看不見的右邊黃巾壯漢也不好過,嘶啞驚道“北宮伯玉!兄長,快走!”兩人倉惶破帳而逃,北宮仍慘立原地,喘息不已。
張繡從軍帳破口處追出,高呼道“休走了二人!他們偷走了將軍寶劍。殺二人者賞金十兩!”一時間,外邊亂作一團,眾軍士向二黃巾大漢滾滾追去。
“呸!”北宮又吐了一口血,方才回過氣來“咳,是關羽這廝!”
“北宮!走吧!”刁衍心中也是一痛。
北宮點點頭,揮手將一物插於腰間,正是雌雄寶劍!“得一,我沒事,大不了,回去修養一年。阿繡,我帶得一走,你自己小心!”
刁衍躺於北宮寬厚背上,看不到阿繡身影,隻聽到他沉沉的語聲“師叔,得一,一路保重!”
“保重!”
“保重!”阿繡,祝你好運……
冬天已是不遠了,凜凜夜風,從北宮背上呼嘯而過。驃騎軍營在黑夜的黃河邊亂作一團,那裏有曾經教導刁衍十年武藝韜略的驃騎大將軍張濟,還有刁衍的兄弟張繡。望著越來越遠的軍營,刁衍兩行熱淚黯然滑落,當朝第三大將驃騎大將軍,自己師父張濟的軍營怎會如此鬆懈!師父啊,你到底是欣喜忘形還是故意鬆懈!
仰望夜空,隻有幾顆星星閃爍不明。師父!從此後,縱再見也將是滄海桑田。兩行淚水滾落,相見不如別離……別了!
漸漸的,軍帳遠去了,黃河遠去了。隻有趙芝包著寒衣哆嗦在朔風裏,立於兩部曲身邊等待北宮與我。趙芝、牛輔見到我與北宮歸來,俱是大喜。趙芝翻身上馬,“老爺,我們去哪裏?”
刁衍心下暗歎,在這慌亂的一個多月裏,連趙芝這種柔弱的女子都學會了騎馬,可見日子之荒謬。
“去哪裏?離開中原,去哪裏都行,放馬走吧……”
北宮帶著刁衍躍上赤兔,大笑道“隨哥哥去西涼吧,那裏有豪爽的男兒,有塞北
的雄風,有你兄長北宮我!”
刁衍點點頭應了,相送的楊老三在馬下叮囑道:“軍爺,白二少爺我找到兒子了,他叫楊石頭,也是軍爺這般年紀,如今在信都城白家的作坊中做事。軍爺若有天回冀州別忘了到俺爺倆家坐坐,俺那娃還沒見過軍爺呢。”
刁衍灑淚應了,兩匹駿馬隨著赤兔在中原的夜色中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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